过了不久,他就因一次吸毒过量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那以后我更加坚信自己是个不祥之物,我不敢在一个地方久住,我怕别人知道我是个这样的女人。
我养成了一个照镜子的习惯,我常常在镜子里观察自己跟别人究竟有什么不同,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细长腰身、面孔阴郁的女人,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我竟然害怕自己,我的身体里有一个邪恶的东西是自己所不能掌控的。
我总是会想,如果我再结识一个男人跟他有了亲密接触,他是不是也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呢?
我很多年前就患上了失眠症,经常使用大量的安眠药物,不知道自己是睡还是醒,总把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跟梦境混在一起。
而且我还得了个奇怪的病:经常在上班的路上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没锁门或是没关煤气?
其实我明知道我已经都关好了,可我还是必须得跑回去看一下,心里才能踏实。
如果我偶尔碰见了一个眼熟的人却想不起来这个人跟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我会一整天苦思冥想,无心他顾,直到想起来为止。
为此我很痛苦,去看了心理医生,他说我这是神经官能症的一种,叫做“强迫性思维”。
我还有轻微的自虐倾向,医生说那是因为儿时心理受到伤害造成的,潜意识当中总认为自己犯了错,而想惩罚自己。
我想医生是对的。我有两颗烂牙一直不敢去拔,就让它们时不时地在口腔里隐隐作痛。
我还害怕很多事情,总愿意更多时间呆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不愿意跟人接触,好像离抑郁症也不远了。
我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自己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他长什么样子?
听声音倒是满有吸引力的。
可进入黑暗的城市是可怕的,谁知道在哪个角落里隐藏着什么罪恶呢?呆在家里都不一定安全,不能随便出去。
我又想起了令人们惶惶不安不断议论纷纷的凶杀案,凶手还没抓到,听说他经常在江边这一带作案,我可不愿意冒这个险。
我正在小屋里走走停停的时候,窗外突然“砰”的一声炸响,我连忙走到窗前朝外望去,原来是一个焰火在远处升上了夜空,接着五彩缤纷的火花此伏彼起,爆豆一样喧闹开了。
对了,我几乎都给忘了,今天是市庆日,听说有大型的彩车游行活动。
无人怀疑死因(12)
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场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眨着眼在招揽着顾客。
这样热闹的周末夜晚,我为什么不能出去走走呢?
我刚失了业,而且口袋里只剩下十几块钱,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必须吃点东西!
我拧开水龙头洗了个脸,然后就换衣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那件长羽绒大衣。
下楼的时候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正好还有一刻钟。
当我混入人流中的时候,我开始后悔了,但是这时我已身不由己。整个城市的居民似乎都拥到了大街上,像一股洪流,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超过了心理上所能承受的范围。
前面的人不断地被后面的人推动着,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前迈动,前后左右找不到出口。
我的心里逐渐恐慌起来,空气中好像流动着一股众多人体分泌出来的腺素,隐含着易怒、狂燥等危险的兽性。
人群似乎在渴望着一种事态,一种发泄。
我的手脚冰凉,头也嗡嗡作响。
我不知道自己将要被簇拥着走向哪里,茫然四顾,看到的全都是乱哄哄的一颗颗人头,我一心只想回到我那小小的安静的屋子,可是我回不去了。
人流裹挟着我加速朝市中心的广场拥去,以那里为中心的游行活动已经开始,色彩缤纷的焰火也达到了高潮。
这时我发现路边出现一座冰雕,那是用大大的冰块砌成的造型粗糙的一组天安门城墙,上面挂着几只红红的灯笼,用来照相用的。
我拼命朝那里挤去,一连踩了好多人的脚,最后终于衣发不整地将后背紧紧贴在了天安门城墙那厚厚的大冰块上。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而出,后背已经麻木得没有了感觉,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
我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刻钟。
我抬头寻找了一下方向,立即快步朝“空中乐园”那座高高的建筑走去。
我进了电梯,下意识地用手梳理着略显凌乱的头发。
电梯通上了最顶层的旋转餐厅,门一打开,我迟疑地朝外面走去。
餐厅里显得冷清清的,仔细一看,原来人们都聚在圆型的大玻璃窗前朝外望,这里是观看焰火的最佳地点。
我向整个餐厅扫视了一下,他们中间谁才是约我的那个男人呢?
一只手突然不轻不重地搭在了我的肩上,我猛地回头……
第六章
站在我身后的是一个又高大又英俊的陌生男人,头发像个落拓不羁的艺术家一样在脑后扎成一束小辫,使他在人群中显得非常惹眼。
他脸上的皮肤很光洁,有着健康的颜色,五官端正,高高的鼻子更显出一股帅气。
我无法判断出他的年龄,感觉他很年轻但又很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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