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怀疑死因_魏晓霞【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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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你可以自己想办法弄一只电炉什么的用来取暖嘛,你觉得怎么样?你要住可得抓紧,前些天有个男的来看过房子了,说好过一阵就来,可我还不太想租给他,他人长得怪怪的,看着吓死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房东看了看我的眼镜接着说:“我看你倒是个规矩人。”

  “呃……好吧。”被她这么一激,我立刻点头答应了。

  我想也是,房租低得实在让人窃喜,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再说,像我这样的穷人哪有怕冷的资格?幸好我不怎么怕冷,而且我还有一只很好的电热毯可以用。

  我当即决定就住这里了。

  女房东说一楼存放了很多货物,你看见路对面那个小修鞋店了吗?那个修鞋兼打更的老头就住在里面,不用害怕。

  我很快交了房租,等我住进去之后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就是窗外被严重污染的江水不时发出隐隐的腥臭,锲而不舍地钻进我的小屋子里,让我经常陷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中。

  我后来从打更老头儿那里了解到,这房子是日本人建的,早先是一家妓院,解放后成了一家国营企业下属的招待所。前两年企业破产拍卖,被我的房东一家连同这幢小楼一起买了下来,改成了公寓式的出租房。

  本来已经下达了拆迁的通知,但不知什么原因又耽搁下来,也许要拖到明年春天了。

  我下了公共汽车,先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人跟着我,这才低着头快速朝我住的方向走去。

  天色更加黑得看不清了,路灯的阴影里有形迹可疑的人影在晃动,一只夹着尾巴的流浪狗在垃圾箱前用爪子扒着食物,它看见我,停下来瞪着我,翻开上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恐吓的哼哼声。

  我一动不动地跟它对峙了一会儿,确信它没有冲上来攻击我的意思,才撒腿飞跑起来。

  我警惕地张望着走进了昏暗的楼道,脚步在楼梯上踏出空旷的响声,我忍不住驻足,突然回头,只有我一个人。

  我走上三楼的走廊,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就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个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从里面射出两束贼亮的目光,我被这感觉钉在了原地。

  难道又有新房客搬进来了吗?

  我突然回头,所有的房门都关得死死的,没有任何人在盯着我。

  于是我喘了一口气开门进屋,把房门死死地锁牢。

  在这个城市我无亲无故,没什么朋友,也没有男人约我,每天下了班就回到租住的房子里。

  我喜欢这间小屋子,这样蜗居在里面,就像把自己装进了一个封闭的小盒子里,感觉很安全。

  我把小屋装饰成了一间极具个性的空间:

  落地窗上挂着一个厚厚的遮住了所有光线的沉重的大窗帘。

  一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正中间的水泥地上放着的那张其大无比的似乎充满了故事的老木床,那是我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我时常盘踞其上,思考着我的人生。

  在头顶上,高高的天棚有一根长长的电线,悬着一盏刺眼的灯泡。

  那盏灯就像舞台上的追光,时刻压迫着我,让我感觉无处藏身,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常常会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打碎它的冲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打扫房子的时候,我只把前一任房客的一些衣服杂物扔进了垃圾箱,并没有重新粉刷墙壁,墙壁上贴着的那些明星照片和一些剪报仍然在墙上。

  我发现那些剪报上登的,都是一些企业家或是什么名人的发迹史,看来我的前任房客是一个渴望成功的年轻人,把这些人物贴在墙上是作为标杆来鞭策自己的。

  我在写一些垃圾文字、写得厌烦疲惫时,就躺在床上琢磨墙壁上的字迹来消磨时间,从各种不同的笔迹和内容中,分析这些房客们不同的年龄、性格和遭遇。

  我在墙壁上发现很多用刀或是别的什么刻下的字,一大片,全都是“玲儿”两个字。

  那似乎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我时常躺在床上,远远地看着这个重重叠叠的名字,给她和那个刻下这个名字的人编了很多不同的故事。

  有时我也会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在地上溜达,观察在夜色掩护下黑暗角落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我的小屋里总是充满咖啡豆的糊香,还有香烟的焦油味。

  我一闻到这亲切的气味,紧张的心情就放松下来,虽然它们使我的大脑顽固地拒绝睡眠。

  在咖啡和香烟温暖的微醺中,我有一种魂飘天外的快感。

  我每天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台二手电脑,然后放下包,换衣服。

 

  无人怀疑死因(8)

  我喜欢上网,我更擅长用文字来表达自己。

  在网上,我任意变幻着角色,一会儿是个仪态万方的美女,一会儿是个天真纯情的大学生,一会儿又是个精干聪慧的白领。

  我像个演员,体验了不同的人生,满足了我内心的欲望。

  那天晚上,我一进房门就顺手打开了电脑进了聊天室,然后才脱了衣服挂好,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和一杯浓咖啡,一边吃喝,一边等待着我的一个网友。

  我的网友叫“小猫”,年龄跟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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