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个名字,一看就让人联想到对方是个鬼灵精怪而又十分可爱的女孩子。
小猫说她小时候身体不好,老爱生病,可怜兮兮的像家里的那只瘦弱的小病猫,所以家里人都叫她小猫。
小猫是学画画的,经常会跟我聊一些印象派什么的,还答应有机会一定为我画一幅肖像。
小猫是我最要好的网友,我们两人的家庭情况差不多,都是从小缺少爱和温暖的人,我们无话不谈,非常投机,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说到我的心里去。
我跟她讲了很多我的事情,包括我的恋爱过程,甚至交换过彼此的初潮年龄,她知道我的一切情况。
我非常喜欢这种关系,完全的倾诉,纯精神的投缘,而不掺杂其他。
我们就住在同一个城市里,我还给她留了电话,跟她说有机会她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我的一碗面吃完的时候,她终于露面了。
“嗨,你好吗?昨晚怎么没见到你?”
“对不起,昨天出了一点事。”我急忙回答。
“你没事吧?”
“没事,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那个女雇主,她突然生病了,我送她去医院并照顾她。”
“她怎么啦?”
“医生说她得了白血病,活不久了,真是非常意外。”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小猫好像吃了一惊。
“谁又能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
“你说过她是个单身的富婆,非常有钱?”
“是的,这种时候钱有什么用呢?钱救不了她的命。”我打出这样一行字,一边感慨着。
“是啊,真可怜。你跟她的合作怎么样?”
“还不错,她还提出要我辞职专门去陪她。”
“你同意了?”
“不,我可不想成为她的一个‘随从’。”
“为什么不呢?你说过你的工作非常无聊,而且收入极低。”
“可我的自尊心不允许。”
“别傻了,不过是份工作嘛,有什么呢?”
“你希望我去吗?”
“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好。”
那天晚上因为富婆的事情,勾起了我们关于死亡的话题。
我跟她聊了很多贫穷跟富有以及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之类的话,然后我们同时下了线。
我关了电脑,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小猫”今天似乎有些心神不安,说话的口气也跟以往不同了,好像对我的感受不再感兴趣,只是反复打听着富婆的病情还有关于她的所有事情,又问我富婆真的很快就要死了吗?会不会弄错了?
我想,也许是她的同情心在作怪吧?
第四章
接下来的几个礼拜里我照常去富婆家工作。
富婆从医院回来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每天卧床不起,人也消瘦下来,常常怔怔的,疑神疑鬼,敲门声音大一点都会引起她的惊恐,似乎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我心里暗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因为我常常给她适当的安慰,再加上及时把她送去医院抢救的那件事,好像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两人的距离,她对我格外热情起来,常送我一些衣物之类的小礼物,并再一次希望我每天都能过去陪伴她,我还是婉拒了。
她并没有把那个丁冬赶走,我想她已经原谅他了吧,反正他依然住在富婆的大房子里,沉默寡言地躲在某个角落。
看到富婆对我好,他似乎产生了一丝妒嫉,对我更加有些敌意了。
新年过后,转眼到了三月。
这座城市的冬天很漫长,长得就像有钱的胖女人们穿的貂皮大衣,显得拖泥带水,毫无美感。
二月末的最后一个礼拜五,气温突然大幅度下降,清晨的太阳只是象征性地露了一下,就急忙隐入了阴霾重重的天空。
城市里所有锅炉的大烟囱整天都冒着滚滚的浓烟,路边厚厚的积雪上落满了肮脏的黑尘,所有的建筑物也都是灰头土脸的,空气里总是漂浮着呛人的煤烟和粉尘。
街头的人们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埋着头步履匆匆,而且很多人都戴上了白色的大口罩,使整个城市就像正在闹一场可怕的瘟疫,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
我捂着胸口匆匆跑向车站,嘴里的哈气不断在眼镜上形成了一层朦胧的雾,让我手忙脚乱。
在等车的时候,我的鼻涕常常不知不觉地流出来,我的牙齿也冻得冰凉。
早上七点四十分,上班高峰时间。
个体小公共汽车上人很多,像往常一样我被簇拥着挤上了车门。
人们在售票员骂骂咧咧的吆喝声中紧紧贴在一起,纯粹的零距离接触,呼出的口气里混杂着早餐的油条和咸菜味。
那坏脾气的女售票员跟司机是夫妻俩,她脸上还带着昨夜被窝里的氤氲,两个眼角各粘着一粒眼屎,一路跟自己没抢到好线路的丈夫争吵着,典型的社会下层人群的不平衡嘴脸。
她的男人拿脚下的油门撒着气,车子横冲直撞,贴成一块大肉饼的人群便前仰后合。
车停在了一个站点,一些人下去,又有一些人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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