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书记突然想到,那个神秘人说出的“国家安全”也可能是美国不久前成立的国家安全部。美国有个国家安全局,但那主要是处理技术情报相关的情报局,这也就是他们都没有把国家安全联想到美国的这个单位。但美国为了统筹自己的十几个情报部门,最近成立了国家安全部,其简单称呼不正好也是“国家安全”吗——
如果那个绑架李新生的华人是美国国家安全部的,那就真是糟糕透顶了。虽然一个省级宣传部的副部长所知的国家机密有限,然而,却很可能被海外反动势力用作反华工具——而更糟糕的是,这个人是因为自己手下办案出错造成的出逃!
上次出差美国的两个办案人员半个小时后就赶了过来,刘副书记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两人也都紧张得什么似的。虽然提出了一些反对意见,但到最后,他们也认为刘副书记的推测是对的。然后三人都沉默了,如果李新生真像互联网上透露的,他是因为被逼得太紧走投无路,最终选择出逃,最后在差一点被绑架的情况下,投靠了美国的情报机关,那么,这次由于办案失误引起的事件就真的闹大了。
怎么办?刘副书记在房间里踱着步,焦急万分。二十分钟后等她停下来时,她问,你们两位还记得那个开宝马车的人的长相吗?
两人都点点头,其中一个说,记得很清楚,死都忘不了那个坏了我们好事的家伙。
刘副书记松了口气,吩咐道:明天一早,你们就去找公安部最好的肖像绘图专家,把你们记忆中的那个劫持李新生的人的相貌画出来。然后把画像送到国家安全部,让他们辨认此人到底是谁。
这个主意不错,要知道,如果是中国国家安全部的人,他们就无法抵赖了,如果真抵赖,刘副书记会威胁他们说,把画像公开,暴露他们的海外特工(当然这只是威胁,她不可能这样做)。而如果那人是美国国家安全部某个情报部门的人,那么,华人进入美国情报机关的人数寥寥无几,她不相信,中国国家安全部没有他们的资料。特别是国家安全部那个主管特务的小老头周玉书,简直就是一本间谍手册和情报百科全书。
十七
此时,在太平洋的彼岸,太阳才刚刚升起,在华盛顿郊区一个平房里,杨文峰坐在椅子上,示意李新生轻轻斜躺在长沙发上,就像每次杨文峰去看心理医生时那样,不同的是,这次躺在沙发上的不是他,而是李新生。
杨文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你如果愿意,可以闭上眼睛,但记住,一定要让自己放松,放松,再放松……”杨文峰声音柔和地说,右手伸出来,在空中轻柔地划着代表放松的波浪形曲线。“记住,今天我们在这里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你,为了找到你的仇人,找到那个你并没有察觉可一直对你恨之入骨的暗中陷害你的人。为此,我们需要进入你的记忆深处寻找蛛丝马迹,沿着你的心路历程探索,你一定要实事求是,毫不掩饰哪怕那些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想法——好,你闭上了眼睛,这样你就看不到我,我也就不存在了,这也是我的要求,我希望你感觉到这里有两个东西存在,一个是你自己的肉体,另外一个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内心深处,你的灵魂。现在我就是协助你的灵魂跳出来和你的肉体进行开诚布公的对话。”
李新生听着杨文峰那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口音,感觉到有点晕乎乎、飘飘然,他先是微微闭上眼,眼皮剧烈地跳动着,随即,当上下眼皮合拢后,他渐渐放松下来。
“你出生在浙海省草店乡,家庭成分很好,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是新中国让你一家人翻身得解放。解放后,你才有机会去读初中。1955年,你毕业了。毕业后,你在当时的草店人民公社高家湾务农。由于你是唯一的初中生,你成为高家湾的村领导,这些都是你写的,我没有读错吧?”
眼睛紧闭的李新生摇摇头。
“后来的几年的情况你是这样写的:由于我勤学习肯工作,努力要求作一名毛主席的好学生、党的好孩子,我进步极快,到1969年的时候,我不但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而且这年底我已经是草店人民公社的党委书记——等等,等等,李新生同志,进步真快呀,不过,我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杨文峰停了一下,继续说:“草店公社可是一个大公社,几十万人民的公社,论学问,比你高的何止成千上万,论阶级成分,解放前比你穷的、比你更加一文不名的人比比皆是,可是,你却脱颖而出,在二十多岁时就升为公社党委书记。可以告诉我,你的诀窍吗?”
杨文峰停下来,等着李新生回答。李新生眼皮跳了两下,嘴唇微微张开说道:“没有诀窍,认真学习,领会上面的指示,把中央的精神吃准吃透,带头往前冲,跟着思想走——”
“好好,可以打住了,我们不是在开会搞总结,你不必那么老套,再说你说的也太抽象了,是否可以具体点,例如,那时你生产了什么产品,如鞋子草帽什么的,或者带领你们村子的人搞了大丰收?我想,上面提拔你一定是有根有据的吧。”
“那当然,”李新生打断了杨文峰,口气中有些兴奋。“我没有生产鞋子,也不编制草帽,我给人戴帽……1957年时,我带头揪右派分子,帮我们公社超额完成右派指标,受到表扬,当然,当时还年轻,有些过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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