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生活本身就是那么一回事。对这场恶斗格罗把命都豁出去了,当然它也许凭本能已知道海狗会马上就死亡,可只要稍有舛错,它就有可能葬身海底。或者可以这样说,要不是永山的最后一击敲碎了海狗的脑壳,那海狗用不了一分钟就能把格罗咬死。
要在世界上生存下去可真不容易啊,永山想。
3
十月二十九日,夜。
永山雄吉和格罗在襟裳岬附近露宿。这是一所建在公路旁田野里的小屋,说它是小屋更不如说是一个放置杂物的小棚子。门没锁着。
永山和格罗都已恢复了元气。永山裹着两床毛毯睡着,毛毯已经旧了,是别人给的。作为一张海狗皮的代价,他们还给了他一些背囊、饭团、山袜之类的东西。他把大部分海狗肉也给了他们,留得太多带在身上也不便赶路。
就是不在襟裳岬找活儿干,个把礼拜之内是不用担心挨饿的。
格罗傍着永山睡着,轻轻地打着呼噜。不用饿肚子了,徒步旅行倒成了适度的运动,所以它打起呼噜来了。
和发现海狗之前在百人浜上的困苦相比,如今真可谓天差地别了。他对前途充满了希望。
不过,希望中也带着一丝阴影。这使永山开始感到苦恼。苦恼就在格罗身上。
看来,到函馆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从这儿赶到样似镇后,前面沿海的235号公路上运货卡车的流量很大,运气好一点的话,也许能搭一辆便车到苫小牧市一带。如果这样的话,到函馆只有两百公里路了。那里城镇多,估计找份活儿干问题不大。
问题在最前面——旅途的终点。到达东京后他能舍得和格罗分开吗?使永山苦恼不已的就是这一点。
他一想到要在东京和格罗分开,难过得像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得过分一点,它可是他生死与共的伙伴呀。格罗现在对他已经不存一丝隔阂了。说不定它已经把旧主人忘掉了。不,狗是记忆力强的动物,即使再过几年也不会忘记的。他很想知道,在格罗心中对旧主人的怀念和对他的信任究竟哪一个分量重。
即使格罗对旧主人感情更深过自己,永山也不想和格罗分手。
他最担心的是格罗到了东京后仍将独自继续它的旅行。格罗的家在目黑区,一想象格罗独自奔向那里的样子,永山心里真不是滋味。到时候格罗真的会离开自己到那里去吗?
永山忽然抬起头来。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动。
他侧耳倾听。
声音没有再响。永山想到了棕熊,脊梁一阵阵发冷。他拿起枕边的手电简,想喊醒格罗。格罗早已醒了,在手电光里微微甩着尾巴。
“是棕熊?”
好像不是,格罗背上的毛平躺着。它虽然看着门外,却没有捕捉气味的样子。永山见状想,也许是狐狸野兔一类的东西。
他正想睡下,那声音又响了。永山起来了,他听到好象是女人的惨叫,尖细的声音从黑暗中隐隐传来。格罗站起来冲门口摇着尾巴,喊叫声离这里并不怎么远。永山还有些疑疑惑惑,这段公路是在山上,这样一个连人家都没有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女人惨叫。或许是什么兽类的叫声吧?
但他还是走出了小屋。
惨叫声又响了起来,就在左前方的小树林里。尖厉的喊叫声划破了夜空。
“去看看吧,格罗。”
他牵着格罗急急赶去。虽说半夜三更的树林里不可能还会有女人在里面,但不去看看总不放心。
他走上公路小跑着前进,格罗拖着皮带跑进了树林。叫喊消失了,可格罗却一直线地朝前跑去。
从格罗的样子永山知道前面不是棕熊之类的野兽。
格罗越跑越快,永山也跑了起来,他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万一有什么危险也不要紧,有格罗在。
格罗停住脚步发出呜呜的低鸣。
永山用手电往前面一照,只见眼前的凹地里有五个人。手电光里,两个女人一丝不挂地倒在地上,双臂反绑着,嘴也被堵上了。两个男人下半身光着,各自抱住一个女人。
另一个人拿着棍子站着。
“喂,干什么的!”
那家伙好像因为是在凹地里没注意到永山他们走近,吃惊地往后退着喝问道,其余两个家伙也慌忙放开了女人。
“我是过路的……”
永山声音发紧,他本来不就是一个有胆量的人,从来没和人打过架。
“快滚开!”
那三个家伙都是年轻男子,一看永山这副样子好像放心了。
“不过……”
“喂,你想找死吗?”
“可是你们怎么能……”
“好小子!”
那家伙举棍冲了上来。
“格罗,上!”
永山慌忙放开格罗的脖圈。格罗向那舞棍的家伙冲去。
响起一声惨叫,格罗一口咬住那家伙右腕。那家伙搂着格罗倒在地上,格罗跳着退开了。
另外两个家伙正穿裤子,格罗没对他们发起进攻,只是低低地发着威。
两个家伙逃了,被咬伤手腕的家伙也拔脚就逃。
永山走近那两个女的,取下堵在嘴里的东西,放开绑绳。这两个女人都只有十八九岁,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她们穿上衣服。
“谢谢,谢谢。”
两个少女一迭声地道谢。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
永山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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