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算了。”安高苦笑着说,“我也一直认为这里是终点。好,我马上和各地警署联系。”
安高站起来抓住电话。
还没等他拨号,电话铃响了。
安高只说了声“是我”,一声不响地听着。
“到达时间?”
安高问。
“要一架直升飞机,我亲自去。”
说完,他放下了电话。
安高回到椅子上,神情焦躁。
“他们说格罗乘上了渡轮。”
“什么,格罗上了青函渡轮?”
本田不知怎么的竟坐不住了。
“听说渡轮九点抵达青森。”
安高看了—下手表,八点四十分。离渡轮到港只有二十来分钟了。
“能不能请您也和我一起去—趟青森?要是再把他弄丢了就糟了。”
“那是自然,不过这时间……”
“道警已和青森方面联系过了,请他们派一名爱狗的警官去保护格罗。”
“是吗?”
“还有,”安高站起来做动身准备,“听说格罗是混在乘客中溜上去的。不用说,肯定是有人告诉了船员,船员们搜了一番,结果在后甲板的机器后面发现了它。他们想捉住它,可是它呲着牙样子怪吓人的……”
安高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一条狗独自上船,这可是没先例的事,当然也没有适用的法律条款。听说船员已商定过了,目前暂时不管它,到青森放它自己下船。船上的报务员半开玩笑地把一条狗无票搭乘之事报告了港湾局,港湾局又把情况报告警察署。
安高笑着笑着突然敛住了。格罗是无意之中混在人群中上船的还是它凭本能知道那条船是去青森的才上去的?他突然产生了一种神经搅动的感觉,觉得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在促他意识到这是一头动物对于生的颇强的追求。
3
格罗乘上青函渡船是下午五点多。
格罗夹在人群中通过了检票口。检查员已经注意到它了。可是在他大声问着这是谁的狗的时候,格罗已经溜进里面了。里面左侧是一条通道,乘客们通过这里进入登船口。上船的人很多,格罗被裹在中间向登船口走去。
谁都没有怀疑格罗,以为它是跟着主人的。孩子们还高兴地摸摸它的脑袋,跟它逗着玩。
开始上船了。
格罗混在人群中上了舷梯,一个船员发现了它,大声喝问是谁的狗,应该把它关进笼子里作行李运。但就在那船员喝问的时候,格罗早就不见了。
狗迷路上了渡船,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碰到。不过船员们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反正它是有主人的,事后让它的主人把它关起来补票就是了。如果是无主的,大不了到时候把它关起来,到青森交给野狗捕捉员。
渡轮离港了。
船开出不大一会儿,乘客向船方提出强烈抗议了,说后甲板船员室附近伏着一条狗。责问船方为什么让狗这么上船,万一咬伤了小孩子谁负责。
船方通过广播寻找狗的主人,没有人回答。船方无奈,只好命船上的工作人员把狗关进笼子里去。
那条狗俯伏在铁栅旁。
褐色的体毛被海风吹得微微飘起。狗看着向它靠近的船员。他们一共是三令人,对狗既谈不上特别喜欢,也说不上特别厌恶。
三个人若无其事地向狗走近。
一听到狗的发威声,三个人站住了。狗注视着他们三个,眼光是平静的。或许可以说是不带表情的,然而这也正让人觉得气氛不同一般。一般说狗的眼睛是圆圆的,挺惹人喜欢,因为狗是和人类一起发展起来的,狗与人之间的亲近感形成一种无言的意志交流着。
眼前这条狗却没有这种亲近感。它不像狗,倒是有点使人想起狼。格罗与那三个船员彼此都有一种和从未见过的生物对面的感觉。
狗微微呲着牙,冷冷的白牙间泄出沉重的低鸣。
“喂,怎么办?”
船员中的一个人往后退了。
“你问我?”
回答的人也退后了。
显然,动手非得挨几口。他们可没有从国有铁路局拿即使被咬得浑身是血也非把狗关起来不可的工资。而且,这条狗奇妙地有着一种静寂感,或者说是彻底的孤寂感。船员室附近很少有乘客驻足,狗是自己找到这么个僻静的场所的。看来它丝毫没有肇事的意思。
“让它去吧!”
第三个人作出了抉择。
“到青森后打电话通知保健所。”
只能这样了。
“对,这条狗想乘船去青森,我看它一定是有什么缘故才混上船来的。把它送过去算啦。”
确实,这条狗看上去似乎是有目的地上船的。若是迷路乱窜的狗,是不会有这样深沉的表情的。
他们拉上一根绳子禁止乘客进入那个地方,问题解决了。
他们不时去看看动静,那条狗始终安安静静地伏在那里。
直到渡轮马上就要在青森港靠岸时,他们才知道这条狗的身份。由于报务员的恶作剧,他们知道了狗的名字叫格罗,格罗正在作回东京的长途旅行。而且北海道警还告诉他们格罗的一个生死与共的旅伴在函馆被害,格罗可能已失去了对人类的信任,要他们充分注意。
紧跟着第二个电报来了,说已派专人赶往青森港,要他们在专人赶到之前把格罗留在船上。
这事没有向船上的乘客公开,要是被那些爱凑热闹的人知道这条无票上船的狗就是曾经轰动新闻界的格罗,一定会蜂涌而至的。这样很可能引起不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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