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条蠢狗!
那人想,再往前就是瀑布了。瀑布虽不怎么高,但下面是一个岩场,落下去断然没救。
狗靠近了一件东西。也许是破烂、垃圾什么的吧,那人想。那东西一浮一沉的。狗咬着那东西拼命往岸上拖。那人心想,这条狗算是蠢极了,这不是找死吗?
那人很有兴趣地观望着。
突然,狗和狗咬着的东西一起在激流中消失了。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水到这里形成一个很急的漩涡。它们是被漩涡卷住了。
“死了?”
那人喃喃自语。接下去马上就是瀑布,完了,他想。他又看了一会儿,不见那条狗出现。
那人正要回车上去,突然停住了脚步。狗又露出了脑袋,嘴里仍然咬着那东西没命地往岸上挣。可是河水的冲力仍在把狗从河滩上卷回去,狗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接近了瀑布。这时候那人突然身子一震。狗咬着的东西被激流冲得浮了上来,水上出现了一双少女白皙的脚。
那人冲下河滩没命地狂奔,他一面走一面冲狗大声喊,要它坚持一会儿。
那人冲进河里,狗和少女已经冲到离瀑布十来米左右的地方。那人冲进齐胸的水里,摇摇晃晃地总算抓住了少女和狗。抓是抓住了,但他自己也险些被激流冲倒。要是立脚不住,自己也有可能被冲向瀑布。他拖着狗和少女,小心翼翼地朝岸边靠近。
听到两个少女的哭诉。有十几个人跑着赶到了河边。
人群中有加田克子的父亲加田吉之进。加田是个大高个,是这个镇的镇长。他抱着克子放声大哭。
克子死过去了。
这时候,镇上的医师赶到了。
医师从加田怀里夺过克子,把她放在河滩上做起了人工呼吸。他不时地往克子嘴里吹气,边吹边按她的胸脯。
不到一分钟,克子的肺开始活动了。医师一看克子恢复了呼吸功能便开始控水。
“喂,你这样干有把握吗?”
加田气急败坏地问道。
“放心,没事,我可以保证。”
那个老医师看上去确实有两下子。
“出了事我可找你!”
加田狂吠似地吼叫着。
克子吐出大量河水,呼吸已经正常了。
人们围着怀抱克子的加田离去。
河滩上只剩下那人和狗。
那人看了看狗。狗躺在沙滩上,瘦得皮包骨头。也许是体力耗尽了吧,它一动也没有动,双眼半开半闭。
那人脱下衣服拧水。
“这帮人真太不像话!”
那人对加田十分不满。连谢都不谢一声,哪有这样的人!
那人穿上拧干的衣服,在狗面前蹲了下来。
狗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细长的眼睛充满了悲哀。
“我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别担心,我来照料你。”
那人把狗抱起来。
6
安高则行躺在床上。
北守礼子在为他准备晚饭。他看着她的身影。对于北守礼子这种忘我而热情的照料该怎么解释呢?安高困惑了。他劝过她回东京去,可她就是不答应,说她丈夫也嘱咐她好好照料他。
——莫非是爱情?
不会吧,安高苦笑了。安高已经五十三岁,怎么看也不像是对女性有吸引力的人了。要说爱情,安高对她倒是有那么点意思。他偷偷地设想着北守礼子的肉体。北守礼子穿着紧腿裤,她的背影往往使安高感到痛苦。她的肢体是美的,丰满好看的臀部蕴藏着生命的活力。他觉得她的青春似乎都凝缩在那个部位上了。
有时安高发现自己在胡思乱想,连自己也不免感到吃惊。
要是那个离了婚的妻子有这个女人那样温柔……
安高摇摇头,甩掉自己的妄想和过去。在心里描绘北守礼子的裸体,这和自己的年龄是不相称的。
“你怎么啦?”
北守礼子回过头来问独自摇头的安高。
“啊,不,没什么。”
安高脸红了。
“吃完晚饭以后我给你用热水擦擦身子。”
“不,不用了。”
安高不想第二次再让北守礼子看到自己的裸体。礼子帮他擦洗衰弱的身体一处都不漏,他忍不住那种痛苦。
“不行,你该洗洗了。”
“不,不,你就放过我吧,我可是个男人啊。”
“你怕羞?”
北守礼子吃惊了。
安高是个怕羞的人。把他的衣服裤子扒光以后,他会彼狈得差点叫出声来。他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可骨格粗大,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经过锻炼的人。他的粗大的骨格里蕴藏着无穷的胆魄,这一点对北守礼子很有吸引力。年轻人身上没有的,安高有。北守礼子既把安高看作是早已离她而去的父亲,又把安高看作是个普通的异性,她想,如果安高对她说他想爱爱她,闭上眼睛把身子都交给他也未尝不可。
“麻烦你把报纸拿来。”
“好的。”
安高打开北守礼子拿给他的晚报。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医生说再过十天就能出院。他不想再在医院里住十天,在这十天里他们会乘机把事件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的。今天是十一月十三日,十一月八日警察厅刑事局特别探员藏田弘行被他们干掉了。
听到藏田的死讯,安高就知道敌人已经红了眼。凡追踪这个事件的,一律格杀勿论。安高和藏田首当其冲。安高侥幸捡了一条命,可藏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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