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子于十三日傍晚驱车离家,二十日夜里返回了东京。那一天正赶上片仓要去北海道出差。片仓从事务所直接去了飞机场。在他临走之前,京子打来了电话。
京子的电话是告诉他已平安归来。片仓在北海道呆了三天。二十四日黄昏,片仓回到自己的住宅。已经有十一天没见到京子的面容了。片仓冲了个澡,又喝了点儿啤酒,之后,就将京子劝诱到了床上。
片仓和京子的夫妻生活已有二年的岁月了。无论是片仓还是京子,彼此都狠知道应该怎样去爱抚对方。
然而,那天晚上的情况却有些异常。
“劳驾你,把灯关掉。”
“为什么?”
台灯在淡青色的灯罩里亮着。片仓喜欢观看暴露在这微明的光亮里的京子。
“我想在黑暗中……”
“我可不愿意,看不到这样美的身体。”
“求你……”
京子坚定地恳求着。
片仓关掉了台灯。他并非为此固执己见,不听妻子的恳求。在黑暗中亲昵,这在结婚以来还是第一次。
“我喜欢,喜欢你。”
京子紧紧地搂抱着片仓。
片仓又开始挪动了脚步。
那情景是在突然间复苏的。这个回忆使片仓感到一种宛如做恶梦般的可怕。
直到刚才,片仓还未对京子那时的恳求提出过疑问。妻子大概是由于分离了好几天的缘故,而这种分离又增加了妻子在周刊杂志或什么小说上读到过的黑暗中亲昵的期待,从而呈现出异常新鲜的兴奋状态。
然而,果真如此吗?
那天的翌日,片仓作为东山的代理出差到了福丹县的法庭。在福丹住了两宿,回到东京是在昨天下午。他曾从事务所通知京子他要在十点钟左右回家。可她不在家。
那次黑暗中的妻子究竟希冀什么呢?或者隐埋了什么?
在她回娘家的八天里,发生了什么事呢?
“混蛋!走路留神些!”
从一辆由片仓眼前擦过的汽车里传来了一声怒骂。
九月三日。
片仓在期待。
是毫无目标的等待,他不能不去上班。他所受理的诉讼关系到被告人和诉讼人的生命财产,马虎不得。他要检查资料,搜寻证据以及做法庭答辩的准备。
片仓是在一面忙碌地工作,一面等待。
他所等到的是希望破灭的宣告。妻子离家出走以后已经过了六天了。在这六天里,无论是事务所,还是自己家里都未接到一次电话或收到一张明信片。
片仓已经有了某种思想准备。他意识到即便收到明信片或接到电话,也只不过是一个既成事实的确定。和妻子的共同生活已成为不可能。即使妻子回到家里,也不济于事。男人的矜持使他无法宽容那一点。然而,片仓自有片仓的性格。他一定要把事件的真相搞清。遭到背叛而保持缄默不符合片仓的性格。
黄昏时分,在片仓刚要离开事务所时,山泽打来了电话。山泽是个很有才干的侦探。他与东山法律事务所定有调查案件的契约。
片仓在新宿的酒吧里与山泽见了面。
“调查失败了。”
山泽的前额部分光秃了。他的年龄与片仓不相上下,但由于光秃的前额,他看来要显得老得多。然而,山泽的眼睛却炯炯有神,颇显锐利。
“怎么失败的?”
片仓要了威士忌。他委托山泽调查的是京子回娘家期间的行踪。因为是去京子的娘家,所以片仓自己调查也未尝不可,但他特意委托山泽是因为两个人的调查方法、技巧不同。山泽对于侦探调查,具有独特的敏感。
“你夫人见了娘家的各位亲戚。”
山泽的目光转向了旁边。这是他特有的习惯。不与人面对面空谈。
“请接着说。”
“起初他们想隐瞒,但后来不久就告诉我了。你夫人不是在十四日上午,而是在十七日夜里十点以后回到故乡的。”
“十七日?”
“对,这之间大约存在三天的空白。”
“……”
“你夫人向娘家的双亲和哥嫂问过你是否打过电话。当她得知没来电话后,就向他们要求制造伪证。”
“京子父母怎样讲?”
“最初,他们没说什么。但,这只要调查一下附近的邻居就会明白的。而且,因为娘家的人也在担心这次京子的失踪。总不可能隐瞒着不说。”
山泽的声音很平淡。
“那么……”
片仓的声音有些干涩。至此为止,他还对妻子遭到某一暴力组织袭击,在与自己意志无关的情况上被绑架走了的猜测抱有一线希望,然而,现在这一线希望断绝了。妻子是在为她十三日傍晚驱车离家,十七日夜间到娘家,向父母兄嫂乞求伪证。
妻子的不贞是确定无疑的了。片仓虽说有过思想准备,但他此刻感到仿佛有一根燃烧着的木棒捅进了他的脏腑。
还是,那天黑暗中的交欢潜藏着不解之谜。
“问题在于,那三天间,你夫人呆在什么地方。”
山泽抿了一口威士忌。
“我所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搞清楚。我寻遍了你夫人娘家的木曾福岛到东南的国家公路19号钱和20号线。结果只搞清了一件事。”
“什么?”
片仓看了一眼山泽。
“在一个叫世子山卡的地方有一隧道。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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