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铃江已没有了意识。
九月三十日。
山泽在盛冈火车站下了车。这是在早晨。东京的夏意还很浓,这里却已使人有了秋天的感觉。
山泽上了出租车。他注意地看了看有没有跟踪的人,但似乎没有那种迹象。但他还是加了小心,没有直接到旅馆。他让出租车司机停在了较远的地方,然后步行向旅馆走去。
山泽从报纸上看到,岩手新报的记者铃江漂浮在自家附近的河面上了。报道说,从没有外伤一事来看,他象是酒醉后掉下去的。
山泽清楚事实并非如此。杀掉铃江的定是北卷署的刑警。北卷署正在疯狂地追捕山泽和片仓夫妇。说他们赌上了整座城市并不为过。搜查课的所有成员都在追踪,都成了杀手。
铃江作为报杜记者在这方面可是个外行。他大概糊里糊涂地去了解那帮家伙竭力想遮盖的人或事。
山泽想起了五万日元到手后铃江喜出望外的表情。铃江被杀确实可怜。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般的人都是以自己作为衡量对方的标准。悲剧就从这里诞生。
山泽则不同。他不只是用自己的尺度去量别人。山泽活着,总是把对手设想到最坏的程度。正因为如此,他有自信无论遇到任何事态决不会后悔。
山泽进了旅馆。
他敲响了片仓的房门。
“哪一位?”
是京子的声音在问。
“我,山泽。”
门开了。
片仓在床上。
“身体怎样了?”
山泽坐到了椅子上。
“我在等你来。我已经厌烦再躺下去了。”
片仓抬起了上体。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还有一点轻微的头晕,但并非想动动不了的状态。他为不能早点行动感到深深的焦燥。复仇的欲望象铅一般沉重地压在片仓心头。想要尽早搞情镰田、北卷署以及左幸吉的情况。倒在床上对片仓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行。”
片仓的脸颊还很消瘦。只是他的双眼因愤怒而炯炯有神。
“你说的什么话。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想干什么?”
“你应该知道。把那帮家伙统统击垮。”
“是吗……”
“我借你手枪用用。”
“没关系。实际上……”
山泽把他委托记者铃江去调查以及铃江被杀之事告诉了片仓。
“北卷署的搜查人员大概已经到了盛冈市。他们怕已在各个重要地区张开了网。你要是随意行动,可是自投罗网。”
“你说该怎么办?”
片仓知道有人在追踪,但他想到的首先是杀死对手,而不是被杀死。
“我们订个计划。今后我们的对手就是北卷署的警察。与单纯的天地教不同。首先,你要再休养两三天,以后开始战斗,那将是一场殊死的战斗。不知我们能否战斗到底,但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我们所需要的是能机敏地行动的身体。不要忘记这一点。”
“片仓……”
京子突然惊叫起来。
京子坐在窗边。
她一边侧耳倾听着两个人的谈话,一边随意从窗帘缝隙中望着窗外。这间屋在四层,从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甬道。甬道通向旅馆大门前的大路。
大路对过有一家卖烟卷儿的小铺子,香烟店前是便道,便道上一直有个男子站在那里。
“那个男人,真怪……”
京子从窗边慢慢退了回来。那是个中年男子,京子对他没有印象,但京子感到那个男子在监视他们。这也许是被害妄想,但足以使她惊叫出声的恐怖感袭扰了京子。
片仓和山泽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从窗帘缝隙中向外窥视着。
“是那家伙。”
片仓哼了一声。
片仓决不会忘记那个男人。他就是片仓拜访市长办公室时,将片仓逮捕的那个刑警。宽下巴,高颧骨,相貌阴险。片仓逃入警察署仍被逮捕,在车里那家伙把片仓往死里打,并把片仓踩在脚下……。
“逮捕我的就是那个男人。”
“是吗。”
山泽离开了窗户。山泽也记得那家伙他就是在市长办公室里企图逮捕山泽的那个男子。
“我象是被跟踪了……”
山泽突然感到一股寒气。自己那般小心谨慎,到底那家伙在哪盯上自己的?对手并不简单。不知什么时候,他已象豹一样藏到了黑暗中。
“我们、我们,还会被抓住,还会成为奴隶……”
京子的脸失去了血色。
“别慌!”
片仓抱住不停地颤抖的京子的双肩,把她抱到了床上。
“我再不会让他们带走你。你放心好了。”
片仓爱扶着京子的脸庞。京子使劲儿握住了那只手。她双眸中的恐惧使人想起湖面上的微波。京子已紧张得象一张拉满了的弓。再紧张下去,就会有弓弦崩断的危险。
这又是从前那个京子了,是被诱拐前的那个普通的作为妻子的京子。
“怎么办?”
山泽回到桌前,片仓问道。
“我正在考虑。”
山泽叼起了一支烟。
“那帮家伙把我们包围了吗?”
“大概他们来了几个人,或者将要来。然而,这里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不会有大的举动。他们的行径若被县警察本部发觉,他们也不好办。大约他们只来了少数精悍的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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