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八月下旬,至天已过了四十多天时间。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不断浮现在片仓的脑海之中。他在家里客厅找到了一个指纹,并察出了它是下町一个工人的指纹;然后调查了那个工人的情妇;闯进了位于权兵卫岭的天地教的巢穴,受尽了难以言状的屈辱。
不管怎么说,他要报仇。
但是他第二次被抓进了天地教的巢穴,受尽折磨,勉强活了下来。被抓进去的妻子成了天地教男人们的性奴隶。她对丈夫片仓的没骨气感到绝望,最后甚至想杀了他。片仓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不过他终于活了下来。
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就是复仇的念头。复仇之神从那时起至今一直与片仓同在。不,片仓这个人只是一个躯壳,在这个躯壳之中只有复仇之火在燃烧,这个躯壳中的一切都变成了复仇之神。
现在终于能够复仇了。最先报的仇是杀了北卷警察署的五个警察。自己的敌人不光是天地教,还有北卷市和北卷警察署。这不能不说是极其可怕的敌人,但是不管敌人多么强大,仇是不能不报的。
现在刚有了线索。
片仓让妻子藏在了盛冈市内的一家小旅店里。本来应该把她带回东京,藏在安全的地方,但是观在没有时间了。要报仇就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要不断追击,才能成功。
北卷市和北卷警察署现在很乱。轮胎市长幸免于死,现在重伤之中,北卷警察署的五个便衣被杀了。这正是生死存亡之机。盛冈警察署在调查五人的死因。虽然报纸上报道推测是驾驶错误而导致的事故,但究竟是什么使北卷警察署的人在那样的山路上高速驾车呢?如果解释不清这个疑问,就会出动县警。如果那样的话,就坏了。在这生死存亡之机不乘胜追击是不行的。
监视北卷医院是要抓住左幸吉。镰田是北卷医院的理事长,所以他肯定被秘密收容在这个医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要想抓住不知去哪里出差去了的左,只有监视这个医院。
劫持左——
这就是行动目标。虽然有天地教的男女出现在北卷市,但不知道它的大本营在什么地方。据说把京子卖给镰田的天地教的男子是左介绍给镰田的。左肯定与天地教有联系。
劫持左,让他供出与天地教的联系,顺手杀掉左,这就是片仓的想法。
左在乱交晚会上独自一人泰然自若。虽然他没有加入乱交,但组织这个乱交晚会的是左认识的天地教的那个男的。他们让象京子那样被用暴力劫来的少妇成为天地教成员,偶而租给乱交晚会。现在还不清楚司祭那么做的目的,但他肯定有所企图,也许目标是一个巨大的猎物。
左认识组织乱交晚会的那个男的。正是因为左给介绍的,镰田才相信了那个男的,买了京子,并召集市政要员开了乱交晚会。
左也是敌人。一定要在让他说出与天地教的联系后杀了他。
每天都在等待。
监视了七天,没有发现左的踪影。片仓很着急。虽然不知道左去哪里出差了,但是他的房子烧了,镰田也重伤要死,肯定这边也和他联系上了,那他不可能不回来看望镰田。
或者,在监视医院以前,左已经回来了?给他的办事处打了电话,回答仍然是左在出差。也许办事员被下了禁令,不得说出左的下落。
“也许没用……”片仓有些灰心了。
“别着急。”山泽倒很冷静。
“镰田这家伙到底在不在这所医院里呢?”
七天以来,本应来看望镰田的市政要人们一个也没有来医院。片仓已经把北卷市的实权人物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在乱交晚会上,用链子锁着的片仓曾被迫爬到那些人面前去问好。
商工会议所的头头,警察署长,消防署长,副市长,大土地所有者等等……
这些人一个也没来,这是否说明镰田在别的医院呢?
“镰田不会去别的医院。让别人得知他受了重伤,那就坏了。毕竟他受伤时是在特殊的地方啊。而且我们逃走了,左和那些人都会小心的,因为你认识他们。”
“……”
“镰田就在这所北卷医院,这是我的直觉。”
山泽有这样的直觉。当然,光凭直觉不行,可是无法调查。一进医院就会被察觉。如果镰田在这所医院的话,他肯定在特殊病房,但是调查特殊病房太危险。
北卷警察署的便衣肯定在那里,而且可能正在张网等着片仓和山泽的潜入。
要等待。山泽想到,如果这次监视不成功,那只好想别的办法。
黄昏来临了。冬天的寒风不断刮过柏油马路。枯叶和一些象报纸似的东西被刮了起来,这些都没有逃过片仓的望远镜。
突然,一辆小轿车进入了望远镜的视野。那辆车轧着一些报纸停了下来。
片仓把焦点移向了从车上下来的人。
“喂。”
片仓用左手招呼山泽,声音很大,双手紧紧握着望远镜,双眼一刻也不离开。
“就是这家伙,左,他终于来了。”
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绅士。高个儿,从侧面看去,脸上有一些白胡须。在接近黄昏的暮色中,白胡须在随风飘动。手里拿着拐杖。
片仓把望远镜递给了山泽。
山泽在观察。左向医院大门走去。司机在后面垂首站着。左消失在自动门的后面了,腰板儿很直,背一点儿也不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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