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哪个姑娘都行”,到了这步田地,四郎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来。
酒要喝,女人要玩。五年来,吃了上顿无下顿,好不容易积攒起五万克鲁赛罗,干脆把它花光!四郎近来情绪欠佳,终于作出了这异乎寻常的决定。
四郎来到的酒吧,位于七月九日陆桥附近,叫强强酒吧。他从同是修车修理工的朋友那儿打听到强强酒吧的行情。酒吧是分等级的。妓女也分等级。最高等妓女要价约一千克鲁赛罗,强强酒吧的妓女只要四百克鲁赛罗。
四郎现在的月薪是一千八百克鲁赛罗。
五年前浅胁警视正带他兄弟俩来圣保罗时,四郎的月薪才只有二百,十八岁的三郎是—千五百。按巴西法律规定,工人最低工资是一千五百克鲁赛罗,可只有十五岁的四郎不能要求那个数目。
多亏浅胁的照顾,兄弟俩才在山本汽车修理厂落了脚。山本汽车修理厂位于日本人街北段的空赛列依罗·佛尔塔多街。
据说圣保罗地区的汽车量,平均每五个人就有一辆车。汽车产业发展之迅速,在巴西独占鳌头。
开初,兄弟俩的工资合起来不过一千七百。靠这点钱,生活得十分艰辛,要填饱肚子都相当难。穿的只有一件村衣,吃饭还不能进餐馆,肚子饿了就啃干面包。如果下馆子,一人一餐最少得花五十克鲁赛罗,两人一天三餐就是三百,一个月下来便是九千。
兄弟俩从来不买一张报纸。日本人办的报每月要七百五十克鲁赛罗。若是来自日本国内的杂志,一册就是三百七十克鲁赛罗,想看报纸就站在售报亭的新闻橱窗前,累了也得忍耐。
“豆腐,豆腐!”日侨小贩沿街叫卖的声音非常诱人,他俩忍不住了,有时也买点豆腐吃,这就是最高享受了。来圣保罗的头一年就是这么过的。
第二年,第三年,四郞的月薪增加了,修车技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由于工作认真,开始得到顾客的好感,也就有了小费。
现在是第五年,四郎已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取得了卡车二级驾驶证和汽车修理工证书,月工资上升为一千八百克鲁赛罗。加上小费、夜间加班费,每月的总收入可达二千五百克鲁赛罗。
除去一切必要的开支,余下的就全都存入了银行,对于烟、酒、女人,从不沾边。
巴西人好赌,可他兄弟俩决不同流合污,始终一个动地攒钱。他俩决心勒紧裤腰带奋斗几年,待羽毛丰满后为父母报仇。
一家惨遭杀害的悲脚,犹如插在兄弟俩心上的一把钢刀。过去,兄弟俩象失去双亲的兽崽,随时都有被吃掉的危险。他俩有过颓唐和沮丧。可如今,两人胸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报仇!为了报仇,还必须走一段相当难行的路。羽毛未丰是报不了仇的。兄弟俩立下誓言:再难行的路也要走到底。
第一个目标是购置一辆载重三十吨的大型卡车,有了它,便可以独立经营长途运输,逐步积累资金,办一家圣保罗第一流的运输公司,而报仇就从那时开始,他俩决心穷追猛打连公安队都无法对付的加林泊罗集团,要象他们杀害父母那样杀死安东尼奥·塔巴勒斯。
一台载重三十吨的大型卡车,新的要花一百万克鲁赛罗,半新的也要四五十万,兄弟俩五年来节衣缩食攒起来的不过十五万克鲁赛罗。巴西的储蓄年息是百分之四十三强。石油贫乏的巴西在石油危机影响下,经济受到严重打击,通货膨胀。存款利息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提高的。
低工资的兄弟俩,五年间能够积攒十五万,主要靠的是高率利息,而单靠节衣缩食是绝对不行的。
买—辆半新的车要四五十万,兄弟俩的钱离这个数字还差得很远,不过,这个距离确确实实是在一步步缩短。
“这女子怎么样?”
侍者领来一个女郎,年龄与四郎大体匹配。
巴西男人有种说法:妻子要白种女人,干活要黑种女人,睡觉要混血女人。
—看便知,领来的是混血女人。巴西男人认为,混血女人最富有内感,乳房丰满,臀部发达。在里约热内卢狂欢节上增光添彩的正是这些混血女人。
“这是最上乘的女子,虽说贵了点,但是值得啊!”
四郎默认了,连正眼儿都未瞧她一下。这女人根本没有注意侍者向四郎要了高价,她的全身已象火一般发烫。
“的确可爱。”
侍者离开后,四郎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是朋友告诉他要这么说的。四郎说话时,面部僵直,声音发抖。
女子自称玛丽亚。
他俩走出酒吧,来到纪念护宪革命的七月九日大街旅馆。
房费三百,女人五百,再加上酒吧的饮料,四郞共花去费用近千克鲁赛罗。
走进旅馆的瞬间,四郎感到一丝胆怯,倒不是为女人,而是为顷刻间花去了这么多钱。五年来拼命攒起来的五万克鲁赛罗一下子就花去了百分之二!
由于胆怯,连皮肤都泛黑了。
梦幻消失了,在这一刹那间,四郎紧闭双目,仿佛梦消失的声音都能听见。
兄弟俩的誓言就在这声音中彻底破灭……
2
四郎跳下床,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冲出房门,心想,这儿的女人真厉害,简直不是她的对手。出了大门,四郎还在跑。看到一家酒铺,他进去要了两杯品加,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走出铺子时,他感到脚下软绵绵的直打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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