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鸿沟远没有现在这么巨大和不可逾越。而今天我们的孩子对我们来说简直像是外
星人。”
穿着单衣站在零下十五度的严寒中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感觉都要
冻僵了,冻得他双肩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看了看表,丈夫到现在还没回家,尽管他答应
说不会耽搁太久。离新年还剩可数的几天,他还在工作,当然又是忙着写工作报告,但
是总该有个规矩。如果需要耽搁过久,那就事先说一声,说你要晚点回来。加林娜·伊
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一生按照自己制订的时间表生活,而现在有人破坏了这个时间
表,她就不能做到这一点了。她做好晚饭等丈夫在规定的时间回来,如果饭菜凉了她就
要生气。
到了八点钟,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给弗拉基米尔·尼基季奇·帕拉斯克维奇打了个
电话。
“当然,你总是在忙着工作。”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挑战似的声音。
“加洛奇卡,可我们要写工作报告……”他低声说道,想为自己辩解。
“我也要写工作报告,但是你看我就能够及时完成以便回家来为你准备晚饭。我也
可以不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视机前单等你回来。”
她气愤地扔下话筒,甚至没搞清楚,她的老伴什么时候肯回家来。她用挑剔的目光
扫视了一遍整个厨房,确信已非常干净。“趁我还没换上睡袍,”加林娜·伊万诺夫娜
·帕拉斯克维奇想,“我该把垃圾桶弄出去。”
她拿起垃圾桶,脱掉旧大衣走进院子,那儿立着一个大垃圾箱。房子是老式的,没
有垃圾通道,不过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已经习惯了从六楼拿着垃圾桶下
楼而且从不抱怨。
走近垃圾箱,她把垃圾桶放在地上,用一只手握住垃圾箱盖上的把手抬起沉重的金
属盖子,另一只手轻轻地按住盖子的边缘。金属像平时一样地冰冷,很脏,但是她事先
戴了一双旧手套,以免弄脏了手和染上传染病。当盖子已经抬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清
晰地听到一个低低的可爱的声音:
“妈妈。”
她好像又听到了廖尼奇卡的声音。不久以前,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
曾去了一个她相熟的女人家里,那女人说,廖尼奇卡的灵魂在他死后的四十天内随时都
会出没在她的身边。四十天中被无辜断送的灵魂还会笼罩在这个地方,观察着他死后他
的亲人们都在做些什么,利用他的死亡来保护可能被欺负的人。
“妈妈,”她又听到了这个声音,“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呀?”
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松了手,垃圾箱的盖子轰隆一声落了下去。她
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开始呼吸困难。不,她应该控制住自己,抵挡住答应他并与他交
谈的诱惑。他已经不在了,是她亲手把最后一束鲜花放进了他的棺材,她亲吻了他那冰
冷的额头,抚摸着他冰冷的双手直到盖上棺材盖,随后,棺材被送进了熊熊燃烧吞没一
切的火焰当中。
他说什么?他要问什么?难道她让他感到痛苦?从他一出生她就努力地要把他培养
成正直、诚实、爱劳动的人,她希望她的小男孩是最出色的,他的得分只有优秀。为了
不使他变得娇气任性,她严厉地惩罚他的微不足道的过错和最最天真的小孩子的谎话。
而当他在学校里得了四分,或者是也曾有过的三分,她就和他一起坐在教科书前,直到
他显示已无可挑剔地熟记了那些定理、公式或符号她才放他出去玩。她经常去学校找老
师,要求把儿子再次叫到黑板前面重新提问他先前回答没有得“优秀”的章节。而当廖
尼奇卡没靠任何的门路一举成功就考入了大学,她是如此地自豪。为什么他说她使他痛
苦呢?他为什么这样说?
当她清醒过来,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明白过来刚才是什么在头脑中
浮现,她把臂时支在垃圾箱盖上,双手捂住脸就哭了起来。时间还不是很晚,行人穿过
院子从她身边匆匆走过,但是没有谁注意到她,没有人走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否
需要帮助,因此,她更觉得自己不幸和孤独。廖尼奇卡活着的时候,他需要她。而现在
谁也不需要她了。她是个年迈的、不十分健康的女人,现在毫无生机地过着谁也不需要
她的生活。
六年的夫妻生活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这是第一次抬高了嗓
门对丈夫说话。
“你怎么做得出!”她吼道,“看到你的母亲在痛哭,你怎么能不心碎?”
“让她哭去,”他冷漠地回答,以新近才有的冰冷而残酷的笑容微笑着,“这对她
有好处。让她哪怕是思考这一次,她把我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然后让她考虑她应该怎
样待你。”
“住嘴!你从哪来的这种仇恨,廖尼奇卡,你怎么了?难道你对你的母亲就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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