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表现了一种人性,而不再折磨一个刚刚指认其妻子尸体的人罢了。我不明白你了,伊
戈尔。你哪儿不好受?”
“是的。”
他猛地向娜斯佳转过身来。
“是的。我不喜欢格梅里亚。我也不喜欢让他来领导侦查。他正想把我们从正确的
道路上引开,讲述一些在赶集那天连一文钱也不值的童话,他不想让我们继续调查盗窃
案。他想用一片树叶遮住我们的眼睛,说什么罪犯非常狡猾,他们能预先猜到我们的推
理步骤,竭力想要操纵我们。我不信他的话。”
娜斯佳打了个寒颤。这一切是多么熟悉呀!她不是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吗,每逢那时,
她就觉得身边都是些陌生人。她身边的人,只想碍事,想把你搞糊涂了,想坏你的事。
但此刻,她感到自己比此时此地的伊戈尔更难,因为每次她碰到的都是自己人和熟人。
此人就在同一个科里,你和他每天一起喝咖啡,一起议论各种琐事,你向他借几个小钱,
你把最后一片头疼药、最后一支香烟同情地给了他。可格梅里亚……有什么,格梅里亚
在检察院工作,无论是她还是伊戈尔,都和他没有私交。这事当然很讨厌。但还不至于
为此而痛苦。上帝啊,千万不要让伊戈尔感受娜斯佳在这个冬天里所曾经历的那种痛苦
啊。
“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普拉东诺夫案?”列斯尼科夫忽然问道。
“怎么会不记得。这种事是忘不了的。”
“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的那位朋友。有一次我探问过他。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心地善良,是一个出色的专家。可却原来是个告密者。而我这个傻瓜,居然还用这种想
法来安慰自己,既然我没有一下子就喜欢起格梅里亚来,那或许是我错了吧。”
“伊戈尔,这类事一般人是不和别人商量的,你或是相信一个人,或是不相信,这
就完了。这是你自己的直觉问题,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他的。只能听从你自己。
如果证实你对,你是好样儿的;错了,过失在你,你还打算跟科洛布克说这件事吗?”
“我。”
列斯尼科夫脸上的惊奇表情使娜斯佳也不由得笑了。
“你说什么呀你!我之所以对你说,不过是因为你也在调查戈托夫齐茨。我想,说
不定,你能给我一点有用的提示。”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戈托夫齐茨在说谎。我还不敢肯定他说了什么谎,但他
想把某种谎言塞给我们这却是真的。科洛布克要我调查这件事,但暂时还没结果。一旦
想出个眉目来,我会跟你说的。”
“那么有关破门撬锁的事儿呢?你也认为这件事与尤丽娅被杀案无关?”
娜斯佳把胳膊时放在写字台上,抱着脑袋沉思起来。为什么对她来说,如此简单如
此习惯的话,突然间竟如此之复杂了呢?说‘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或‘不,我不这
么认为’吗?她此刻还没有任何看法和想法,她什么都还无法肯定,因为,最近几个月
以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有点非现实、不真实不正常了。如今她常常怀疑,怀疑一切,甚
至怀疑最简单的事情,她已彻底丧失了下判断的能力。她变成了没有意志力的阿米巴虫,
迟钝地执行命令,没有自己的主见,只幻想着一件事:呆在孤独和寂静中。也许,她是
生病了。她需要治病,而不是硬装一个伟大的侦探。我也像年轻时代的马普尔小姐①了。
① 马普尔小姐:英国侦探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系列作品中的女侦探。
“我不知道,伊戈尔,”她慢腾腾地说,“我什么都无法肯定。或许格梅里亚对,
而你错了,你怀疑他是徒劳的。或许你对,而格梅利亚是个告密者。一切都有可能。每
种可能都无法排除。”
“是啊,卡敏斯卡娅,”伊戈尔失望地拖长声音说,“我白对你寄予一片厚望了。
你不适合在危机关头当人的参谋。”
“是的,我是不大适合。请你原谅,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也请你原谅,耽误了你这么多宝贵的时间。”他笑着说。
她觉出他的声音里含有讥讽的意味,但却没精力也没愿望分辨一二。科洛布克不久
前发现她蔫了,工作效率下降了,而今天,连列斯尼科夫也看出这一点了。可她一直在
努力呀!她一直在竭尽全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可她却没弄出什么结果。热情消逝了,
嗅觉迟钝了,兴趣不见了。她现在惟一残存下来的,就是对事业的绝对忠诚了,但仅靠
忠诚是无法办成什么事的,如果没有火花,哪怕发动机马力再大,也无法启动。而她缺
少的,恰好就是火花。
她出了大门,正沿着彼得罗夫卡街向地铁站走,听见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
“娜斯佳姑姑!”
娜斯佳一转身,见是一个个头虽不很高,但长得很匀称的小伙子,穿一身普通警官
制服。短上衣紧绷在饱满的肩头,显然小了整整一号。
“你好,”她吃惊地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是特意来等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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