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与外国游客交谈,用的基本上都是英语,我听得一知半解,这些天来第二次深刻了解到读书的重要性,第一次是在“莎碧布莱”旅馆的招牌前体会了什么叫有眼无珠,今天算是有耳无朵了。
好在夏夕的英语听力还可以和世界接轨,她便负责把导游的话翻译成中文,我们三个男人就像游客一样听得有滋有味,就差坐下来,手里拿点话梅瓜子之类的零嘴了。
我们也大致了解到了这段鲜有人知的历史:
八角形门厅顶部的马赛克,在1956年6月被覆上了涂料,原因是那个年代我们对西方文化的憎恶就像现在西方人对我们盗版的憎恶一样深,所以如此张扬的艺术品显山露水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1997年6月21日,当几度易主后的汇丰银行大厦在顶部覆盖物清除时,发现了这些顶壁上的马赛克图案,才得以重见天日。
穹顶大厅上层呈八角形,每个方向的壁画都是马赛克拼接而成,内容分别是汇丰银行在八个城市的银行建筑物,分别是:上海、香港、伦敦、巴黎、纽约、东京、曼谷、加尔各答。外圈有12星座的壁画分别对准这8副壁画,中心是巨大的太阳和月亮,并伴有太阳神、月亮神和谷物神。
这样气宇轩昂、构思精巧、色彩缤纷的建筑物,在一个世纪后依然雍容华贵。
“难道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夏夕用食指往地上点点。
“不是。”程震回答得很干脆,他说,“这座建筑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要找的东西价值上千万。”
“上千万?这房子连这点钱都不值吗?”
提问的汪克显然对钱的概念很模糊。
我说:“这房子的价值至少要在千万后面多加二、三个零。”
程震则说这房子是无价的。
汪克不以为然地说:“其实,无价的东西等于是垃圾,无价的东西没人肯卖,不能买就体现不出价值。按照这个逻辑想下去,其实卢浮宫也就是一座垃圾场。”
我见程震苦笑着无言以对,我安慰他说道:“我同学是学数学的,你谅解他吧!”
程震应允,说:“原来如此,难怪爱钻牛角尖。”
夏夕告诉我们:“翻译说,值钱的还不止这顶上的壁画,汇丰银行大厦浑身是宝。它还有四根全世界仅有六根的无接缝大理石柱,另外两根在巴黎的卢浮宫。另外门口的两头铜狮子,也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限量版,价值连城。”
这样一来,虽然知晓了外滩12号的历史,可我们对于要找寻的物品,还是一无所知。
汇丰银行大厦因为仅有门厅可供游人参观,导游带领的游客队伍短暂停留后,赶赴下一个景点。
空阔的门厅里,只剩下我们和一个无所事事的保安。
旋转门外,大汉已经摆脱了两个广东人的纠缠,朝门厅里走来。
我们只能继续往里面躲,穿过门厅,来到了银行的营业大厅。
我向来对银行没什么好感,我觉得银行的某些制度有失公允。
有一次,我去取款,旁边柜台有一个女孩也在取款,女孩长得很漂亮,有点像高圆圆。
见了美女我数钱时心不在焉,而帮我办理业务的银行男职员也被美女所吸引,数钱的时候基本没看自己的手。
最后我和男职员只记住了女孩的样子,完全忘记了我取钱的金额。
取完款,我故意和女孩一起走,刚走到银行门外,我正要搭讪几句的时候,银行的保安向我扑来。
“你,”保安指指我,大声呵斥,“过来。”
我问他什么事。
他说银行多给了钱,让我把多给的钱退给银行。
保安把我重新带回柜台,我正再一次数钱时,女孩也回到了柜台,她告诉银行职员,银行少给了她钱。
这时,保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牌子,指着上面的字对女孩说:“钱款当面点清,离开柜台概不负责。”
银行对于多给钱和少给钱,使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处理方法,全凭他们说了算。
银行是个危险的地方,除了容易被银行打劫,还容易碰上打劫银行的。
反正不管谁劫谁,倒霉的总归是我们。
我正是怀着这种忌惮的心情,行走在外滩12号内的银行营业厅内。
我们几个人在银行里闲逛,既不取款,又不存钱,还时不时东张西望。
顺理成章,保安和监视器都瞄上了我们。
银行一角悬着挂壁式的液晶电视,正播报着时事新闻,夏夕好像被电视内容吸引住了,目不斜视地朝着电视走去。
那边是营业厅的角落,为避眼目,我们也跟着左拐走了过去。
电视新闻播得很简要,其中一条是有关我家楼顶水箱里发现的女尸,镜头特写了女死者生前的照片,以及一张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正是我认识的那对冤家夫妻。
我现在才真正相信程震说的话,我的邻居大汉确实不是好人,他是一个杀人犯。
夏夕可能想到了姐姐也是被这个人杀死的,独自潸然泪下,她哭得很伤心,可她表现地很克制,没有发出一个音。在场的三个男人都不好意思去打断她的抽泣。
我只是,不擅长在人多的时候,去如何同喜欢的女孩交流,只好站在一旁,假装满不在乎地欣赏着建筑物的内饰。
身边那么多人,心里却是酸酸地孤独。
程震的心理活动就没有这么复杂了,他独自走到一旁,在一座按比例缩小的铜狮子雕塑前站定,注视着门厅那里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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