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拉比则专门研究那些谄媚顾客的广告,像二十人茶点( “深受时代宠儿欢迎的茶点”) 、威福莱茨( “在阿什科皇家赛马场,在考斯皇家快艇俱乐部,你会看到那些有鉴赏力的人们专门享用威福莱茨香烟”) 、法利鞋袜( “无论是大脚还是小脚,法利都会让你拥有一个良好的立足点”) 。
他住在布鲁斯伯里,是一名文学上的共产主义者,穿的是一色套头毛衣和灰色法兰绒长裤。他醒悟得既早又彻底,是皮姆培养的最有前途的撰稿人之一。在做完威福莱茨和时髦的鞋袜广告后,他几乎变得对任何类型的广告都产生了兴趣,而且在风格上也趋向于写“睿智型”的广告,说他“睿智”
是因为它表现得恰到好处。
米特亚迪小姐,拥有多少与他们有些相近的智力结构,除了女士用品外,几乎什么样的广告都能写,而在女士用品方面威利斯先生和加勒特先生则是更胜一筹,尤其是前者,他写出来的文胸和面霜的广告,都带有一种特别的略带哀愁的美感。就凭他的这种能力,他所挣的应该超过他现在的工资。总体说来,广告创作部的人们能够和谐地一起工作,能以一种互助的精神彼此协助创做广告,而且一天从早到晚挨个办公室串来串去。惟有两个人布莱登无法与其建立友谊,其中一个是科普雷先生,他对每一个人都十分冷淡;还有威利斯先生,他对布莱登始终有所戒备,布莱登搞不懂究竟为什么。若不是这样的话,创作部对他而言就再好不过了。
此外,这个部门还是个多话的地方。布莱登一生中从未遇见过这样一群爱说话的人,也从未有过这么多的闲暇去闲言碎语。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种环境下竟然任何工作都能完成,不论方式怎样。这让他想起了在牛津的日子,那时候的论文总是在俱乐部开会和户外体育活动之余,神鬼不知地就写完了,而那些考试前几名的同学们总是吹嘘,自己一天学习从不超过仨小时。而现在的环境是再适合他不过了。他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家伙,而且还像一头年幼的小象一样拥有无尽的好奇心,而最让他感到快乐的莫过于当他沉浸在为苏波公司( “能让星期一变得心情第一”) ,或是为武氏牌吸尘器( “武氏道,尘埃净”) 创作广告的时候,被创作部的某一个家伙毫不客气地给打断,这些家伙早已厌倦了广告创作,一门心思就喜欢聊天。
“喂! ”一天早上,米特亚迪小姐叫了他一声。她是顺便到他办公室向他请教曲线球的问题——“假小子”太妃糖的经营者们决定在一系列的板球赛事上投放广告,广告的开头都是“噢,多棒的下手球啊”或者“呀! 那是个脚前球”,接下来用不同的曲线引出太妃糖的各种优点的曲线值——而在最高点处,加上一句“畦!这是一个曲线球”。
布莱登用铅笔在纸上画图解释曲线球是怎么回事,而且还在走廊里用铁面法官烟草的小铁简烟盒作示范( 示范时差点儿没打中阿姆斯特朗先生的头部) ,然后又进一步探讨了标题中用“哇”和“呀”的不同好处,但米特亚迪小姐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要离开的征兆。她坐在布莱登的写字台旁,开始画起了漫画。从她的漫画里看得出她有一定的功底,当她叫出那声“喂! ”的时候,她正在铅笔盒里找橡皮。
“什么? ”
“那是小迪安的圣甲虫护身符。它本应该早就送还给他妹妹的。”
“噢,是吗! 是的,我早就看到了,但不知道它是谁的。挺不错的。尽管它不是埃及的而且年代也不久远,但它是真正的缟玛瑙。”
“那可说不准,但是迪安喜欢它。他认为它是个十分灵验的吉祥物。他总是把它放在大衣的口袋里,或者在上班的时候放在桌子上。如果那天他把它带在身上的话,他或许就不会摔下楼梯了——至少,他说过这个东西管用。”
布莱登把那个圣甲虫摆放在了手掌心。它有大拇指的指甲盖儿那么大,有些重量,刻痕不深,除了一侧有一小道划痕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十分光滑。
“迪安是个怎样的人? ”
“这个,对死人用不着说坏话。但我非常不喜欢他。我认为他是个相当令人讨厌的小东西。”
“哪些方面让人讨厌? ”
“首先,我不喜欢他交往的那些人。”
布莱登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不,”米特亚迪小姐说,“我说的意思和你想的不一样。可是,我是说,我不能告诉您那些事情。但他过去常和德‘莫丽那些人混在一起。我想他以为那样做很聪明。幸运的是,那位卖淫女孩自杀的那个轰动的夜晚他不在场。如果他的员工卷入一件丑闻,皮姆肯定会羞得抬不起头来。皮姆这个人很特别。”
“你说的这个下流坯子死的时候多大岁数? ”
“噢,我想大概有二十六,或者二十七岁吧。”
“他怎么会来这家公司呢? ”
“和我们大家一样,我想是需要钱吧。他是不得不找份工作。没有钱你怎么能过上放荡的生活,而且他也不是个一般人,你知道吗。他父亲是个银行经理什么的,已经去世了,所以我想年轻的维克托不得不出来挣钱养活自己。但他知道怎样照顾好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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