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天使们! ”罗塞特小姐说,语气里透着欢乐,“今天由米特亚迪小姐替我们抽签。还有,我们来了一位新撰稿人。”
那位大块头的小伙子抬起头瞥了一眼,眼神似乎是在说“可怜的家伙! ”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他的小说。
“一先令花圈钱,六便士的赌金。”罗塞特小姐继续说道,手在一只用来装现金的铁盒里摸索着。“谁有零钱破开两先令的银币? 名单在哪里,帕顿? 把米特亚迪小姐的名字划掉,好吗? 我收你的钱了吗,加勒特先生? ”
“周六之前你就别想了。”那位正在读伍德豪斯小说的年轻人回答道。
“得对他严厉点儿! ”帕顿小姐愤愤不平地叫道,“你以为我们都是百万富翁啊,还得救济你们,给你们垫钱。”
“那你就抽中我,让我赢,”加勒特先生应道,“那你就可以从奖金中扣除那笔钱。咖啡还没送过来吗? ”
“看一眼,琼斯先生,”帕顿小姐向站在门口的那位男士提醒道,“看看那个男孩来了没有。再替我检查一遍那些骑手,哥们儿。看有没有‘闪亮流星’、‘图拉鲁拉’、‘费迪皮迪兹二世’、‘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已经退出比赛了。”琼斯先生说,“送咖啡的男孩子来了。”
“退出比赛? 不会吧,什么时候? 太可惜了! 是谁说的? ”
“晚报中午专刊报道的,他在马厩里滑倒了。”
“真该死! ”罗塞特小姐干脆地说道,“我大把的英镑都压在他身上了! 哎,也罢,这就是生活。谢谢你,宝贝儿。
把它放在桌子上。没忘了拿黄瓜吧? 真是个好孩子。多少钱? 一先令五便士吗? 借我一个便士,帕顿。给你钱。打扰一下,威利斯先生,不介意吧? 我需要一支铅笔和橡皮给那个新来的家伙。”
“他叫什么名字? ”
“布莱登。”
“从哪儿来的? ”
“汉金说他不知道,但是米特亚迪小姐见过他。她说他长得像伯蒂·伍斯特,戴着一副角质镜架。”
“但是,有点儿老,”米特亚迪小姐说,“四十多岁,保养得非常好。”
“噢,天哪,他什么时候来呀? ”
“今天早上。我要是他,我就明天来报到,今天先去看德比马赛。噢,英格拉比先生来了,他会知道这件事的。要咖啡吗,英格拉比先生? 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
“是亚洲之星,闪光的小脚趾,圣人奈特,还是汉弗莱公爵……”
“他四十二岁。”英格拉比先生说,“别加糖,谢谢。
从未干过广告业。贝列尔学院毕业的。”
“噢,天哪! ”米特亚迪小姐一声惊叫。
“正像你说的那样,如果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恶心的话,那一定是贝列尔学院主义。”英格拉比先生作为垂尼缇的毕业生,对米特亚迪的惊叫表示理解。
“布莱登来到贝列尔坐在加马利尔的脚下! ”
加勒特先生合上了手中的书,吟唱起来。
“当需要他有所作为的时候他消失得了无踪影。”
米特亚迪小姐加了一句:“我敢说你找不出另一句诗来形容贝列尔学院的人了。”
“蝙蝠,没有信誉的人……”
“他的语言是那样的冗长。”
“不是冗长,而是令人生厌。”
“真无聊啊! ”
“把那些纸条搓紧点儿,宝贝儿,把它们放到饼干盒的盖儿上。该死! 阿姆斯特朗先生在按铃叫我。找个茶托把我的咖啡盖上。我的记事本哪里去了? ”
“……连续两个双发失误,所以我说……”
“……差十分钟一点开始……”
“谁把我的剪刀揣兜里了? ”
“打扰一下,阿姆斯特朗先生想要他的纽莱斯副本……”
“……把纸条都混好了……”
“……向你们致敬,保佑我摸中吧,不然我让你们都下地狱……”
“英格拉比先生,能抽出一点时间吗? ”
听到汉金先生的略带讥讽的口吻,刚刚还热闹非常的场面就像中了魔咒一般骤然平静了下来。靠在门口的人以及帕顿小姐的密友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里。威利斯先生手里拿着装着副本的文件夹匆忙站起来,随手抓起一张纸,皱着眉低头装作阅读的样子。帕顿小姐的香烟毫无掩饰地掉到了地上,而加勒特先生手中的咖啡不知该如何处置,尴尬地笑了起来,做出的表情似乎试图告诉别人他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一杯咖啡,只是碰巧掉到了他手里。米特亚迪小姐仍然保持着极清醒的头脑,把赌马交易记录放在了一把椅子上并坐在了上面。罗塞特小姐伸手抓过阿姆斯特朗先生要的副本,使得她看起来很像,而事实上本来就是,在工作的样子。只有英格拉比先生不屑于去伪装自己,放下手中的咖啡,脸上带着一丝无所谓的微笑,按照上司的指令趋步上前。
“这位,”汉金先生向英格拉比作介绍,语气自然而又老练,就像眼前混乱的场面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就是布莱登先生。你要——呃——告诉他该做些什么。我已经叫人把戴瑞菲尔德斯的文件送到了他的办公室。你可以先把人造黄油的业务交给他做。呃——我不认为英格拉比先生和你是同一期的,布莱登先生——他毕业于垂尼缇。我是说你们的垂尼缇,不是我们的。”( 汉金先生是剑桥毕业生) 布莱登先生伸出了他那只保养得十分滋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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