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可能,”英格拉比先生有点不太高兴地说,“做了三年这种令人灵魂麻木的工作还没能完全抹杀我的人性,但是,肯定用不了多久了。”
“英格拉比先生说:‘他自杀了! ’然后我说:‘谁呀? ’他说:‘迪安先生。’然后我说:‘你说的不是真的吧。’他说:‘恐怕是真的。”听到这儿我就回到办公室对阿姆斯特朗先生说:‘迪安先生自杀了。’他说:‘你说自杀,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英格拉比先生走进了办公室,阿姆斯特朗先生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当我从另一个楼梯来到楼下时,看到他们正把迪安先生往董事会会议室里抬,他的头已经垂落在一旁。”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 ”布莱登先生问道。
“有是有,但没这么惨,”英格拉比先生答道,“但毋庸置疑,那条楼梯是个死亡陷阱。”
“有一天我也从上面摔了下去,”罗塞特小姐说,“两只鞋跟都摔断了。那天我狼狈极了,因为我当时在办公室里没有其他鞋子可换,而且……”
“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我抽中了一匹马! ”米特亚迪小姐大声宣布,门也不敲就冲进屋来,“你很不走运,布莱登先生,恐怕你什么都没抽到。”
“我一直运气不太好。”
“只要你接手戴瑞菲尔德斯的人造黄油业务,用不了一天你就会觉得运气更差。”英格拉比先生表情忧郁地说,“我也什么都没抽到,对吗? ”
“恐怕是的。当然,罗林斯小姐抽到了大奖——她总是能中大奖。”
“真希望那匹马摔断了它的腿。”英格拉比先生说。
“进来吧,高男,进来。你找我吗? 别介意会打断布莱登先生。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他的办公室是个名副其实的公共场所,而且会习以为常的。这是高男先生,纽莱斯项目的客户经理,同时还负责其他一些乏味的产品。这是布莱登先生,我们的新撰稿人。”
“你好。”高男先生简洁地问候了一句,“你看一下这个纽莱斯十一英寸双版广告。你能把它再删掉大约三十个字吗? ”
“不行,我做不到,”英格拉比先生说,“我已经把它删得就剩下骨头了。”
“恐怕不删也不行。没有那么多的版面去容纳这个还带着两行副标题的废话。”
“版面肯定够用。”
“不,版面不够。我们不得不在同一个夹缝版里插人‘五十六种钟声自选时钟’的广告。”
“该死的时钟广告! 该死的夹缝版! 他们怎么能指望在一个半双版里放那么多广告呢? ”
“我不知道,但他们确实是这样想的。你看这里,难道我们不能把这句‘当你的神经开始戏弄你的时候’删掉,而直接说‘紧张的神经需要纽莱斯’。”
“阿姆斯特朗先生喜欢‘神经戏弄你’的那一段。它对读者有感染力。要不,把那段关于获得专利的弹簧盖瓶子的烂词删掉。”
“商家不会容忍把那段词删掉的,”米特亚迪小姐说,“那是他们最得意的发明。”
“难道他们认为人们买健脑类产品是因为包装瓶的缘故吗? 噢,天哪! 我现在改不了。先把它给我吧。”
“印刷工需要两点之前交稿。”高男先生犹犹豫豫地说。
英格拉比先生咒骂了印刷工几句,伸手抓过印刷校样开始在上面删改,嘴里不时地蹦出几个不干不净的脏字来。
“这一周都让人不痛快,”他发起了感慨,“周二是最差的一天。不把这个该死的十一英寸双版广告弄完是不会得到安宁的。好了,我已经删掉了二十二个字,印刷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可以把‘和’这个字放到上面那行里,下面的一行就可以不用了,那样你就可以又省掉八个字。”
“好的,我可以试试,”高男先生表示同意,“只要这个办法能让我们大家都好过就行。但是,那看起来有些过于紧凑。”
“真希望我的工作也能紧凑一点。”英格拉比先生说,“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快把它拿走吧,不然我可要拿刀砍人了。”
“我这就走,这就走。”高男先生说着就急忙走开了。
罗塞特小姐在他们争辩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而米特亚迪小姐现在也要转身离开,嘴里还说道:“要是费迪皮迪兹赢了,你得请我吃茶点。”
“现在,我得给你交待工作了。”英格拉比先生说,“这就是有关文件,你最好从头至尾好好读读,仔细了解一下这种产品,然后想出几个头绪出来。而这个主题,当然毫无疑问,一定是戴瑞菲尔德斯绿草地黄油拥有一切最好的奶油应具有的品质,而价钱却只是九便士一磅。而且人们喜欢看到广告上画着一头奶牛。”
“怎么会这么便宜? 它是用牛的脂肪做的吗? ”
“这个,我想应该是吧,但你不能照实说。这样说顾客是不会喜欢的。而使用奶牛的照片,就是让人们联想黄油的味道,就是这样。你再看它的商标——绿草地——也会让人想到奶牛。”
“那让我联想到黑鬼。”布莱登先生说,“我说的是那部剧,你肯定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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