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魔鬼,”帕克说,“如果梅利根认清你是什么人的话,你不久就会惹上麻烦的。”
“我让他有所准备去接受一种惊人的相似。”
“我怀疑他有没有看穿你。家族成员外表的相似不至于连牙齿等细节都一样。”
“我从没让他靠我太近去研究我的面部细节。”
“那应该会让他起疑的吧。”
“不会,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总对他极其粗鲁。他一直相信我,简单地说就是因为我的粗鲁。每个人都会对那些热心于拍马屁的人有所怀疑,但对于粗野,出于某种原因,人们总是把它当做真诚的一种保证。惟一一个能够看穿粗野的真正面目的人就是古代哲学家圣·奥古斯丁,而我不认为梅利根读过他写得《忏悔录》。另外,他愿意相信我。他很贪婪。”
“好吧,可以肯定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是关于维克托·迪安的事情你能肯定吗? 你真的相信这个贩毒团伙的头目是皮姆公司的职员吗? 这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
“那恰恰是相信这件事的绝好理由。我不是因为它令人难以置信才去相信他,只是因为作为一名一家有名望的广告公司的员工对一个恶棍来说会是一个绝好的藏身之地。毕竟广告所特有的欺骗性与贩毒的欺诈性相去甚远。”
“有什么不同? 在我看来,所有的广告商都是毒品贩子。”
“他们的确是。是的,现在我想到了,对于这两个行业都有一种微妙的艺术性的对称性。尽管如此,查尔斯,我还是必须承认对付梅利根是件很难的事情。我曾经仔细地观察过皮姆的员工,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哪个人有一丁点儿像犯罪界的拿破仑。”
“但你似乎深信维克托·迪安的谋杀是内部人干的。或者现在你认为是某个外人藏在屋顶上把他杀掉,因为迪安要和这个团伙断绝关系? 我猜想外面人应该有机会爬上皮姆公司的楼顶吧。”
“噢,那很容易。但那么说就无法解释放在约翰逊夫人办公桌里的弹弓了。”
“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要袭击我。”
“可是如果杀害迪安和攻击你的是同一个人就解释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是威利斯? 无论如何我也不认为威利斯是犯罪界的拿破仑。”
“威利斯在哪些方面都不能成为拿破仑,我也不认为他就是拿弹弓的那个家伙。如果他是的话,他会用自己的弹弓并在事后把它烧掉,他应该有这样的常识。在我看来,他是个非常心灵手巧的人,但是缺少远见;他会迅速而迫切地抓住摆在他面前的第一个机会,并尽力把事情做好,但是他缺少使事情真正获得成功的那种缜密。如你所说,他仅能瑚口度日。我相信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把他给诬陷了——但那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你更想抓住那个贩毒团伙的拿破仑,不是吗? 当然了,前题是那个头目的确存在。”
“我当然想了。”帕克断然地说。
“那就是我所想的。要是和困惑苏格兰场的那个贩毒案相比,像这种有点奇怪的谋杀案和突然袭击又算什么呢? 根本算不了什么。”
“确实不算什么,”帕克严肃地回答道,“毒贩就是谋杀,而且比谋杀要恶毒上五十倍。他们杀害了成百上千个人,包括灵魂和肉体,此外,他们还间接地造成吸毒者们从事的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和他们相比,去袭击一个不是十分重要的背叛者的头部几乎是值得称赞的了。”
“你真的这么想,查尔斯! 对一个像你这样接受过宗教教育的人来说,你的观点是相当开明的。”
“也不是不虔诚的。不是怕他杀人,而是怕他有能力鼓动别人杀人。那该怎么办? ”
“怎么办? 把鼓动者绞死,把另外几个投入狱中蹲几个星期——或者,要是他的社会地位比较高的话,只要能保证不再犯错,可以保释六个月。”
帕克撇了撇嘴。
“我知道,老兄,我知道。但是绞死那个可怜的牺牲品或者是小鱼小虾又有什么用呢? 杀了他们还会有后来者。我们要抓的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即使我们抓住这个人——梅利根,他是一个纯粹的坏蛋——这一点他无法辩解,因为他本人并不吸毒,但是,即使我们就在此时此地惩处他,他们还是会重新开始,找一个新人,一个新房子让他继续他的勾当,那么做有意义吗? ”
“完全正确,”温姆西说,“可就算你抓住了比梅利根还高级的头目,又能怎么样呢? 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帕克做了个非常无奈的表情。
“我不知道,彼得。担心这个是没有好处的。我的工作是尽力抓住那些犯罪团伙的头目,在那之后呢,尽可能多地抓些小马仔。我不能推翻整座城市然后把人都烧死了。”
“只有世界末日的大火才能拯救这个地方,”温姆西说,“把肉体烧成灰烬并释放他们的灵魂。有那么几次,查尔斯,我甚至羡慕我哥哥那刻板的庄重和他妻子那可怕的美德。我不想再说了。”
“你也有你的庄重之处,彼得,”帕克说,“我更喜欢你的这些特点,因为它们不是消极的。”突然间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他的脸变的通红,并急于掩饰自己。“但现在我必须承认你确实也帮不上多大忙。你一直在调查一宗案件——如果它是犯罪的话,而得到的最实实在在的结果就是我那块被打碎的锁骨。如果你办案能只局限于打碎你自己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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