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死了……死啦!”她嚎叫着跑遍全村,好让人证明她的沉痛。
没有几户邻居装作理会这件事。在他们看来,这些苦命孩子算什么呢,只不过少了一个而已!人世间其他苦命孩子还不够多吗?而且还会生出来!……这样的种子向来不缺少!
悍婆作完戏,就考虑自己的利益,绝不能误了领取保险金。
她先得赶到多尼戈尔城,要求保险公司的医生去验尸。不请医生给孩子治病倒也罢了,总得请他去验证死亡。付保险金之前,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悍婆当天就动身了,她将死去的小姑娘交给两个孩子看守。约摸下午两点钟,她离开兰道克村,来回各6英里,因此晚上八九点钟之前回不来。
西茜和小把戏留下来,反锁在破屋里。小男孩躲在炉灶旁边,几乎不敢动弹。西茜给小姑娘梳洗打扮,恐怕是这可怜的孩子一生都没有得到过。先给她洗脸,给她拢好头发,将她破成布条的衣衫扒下来,换上晾在钉子上的一条大毛巾。这小小尸体的裹尸布只有这块毛巾,同样,她的坟墓也只是被扔进去的一个土坑……
西茜给小姑娘梳理好了,又亲了亲她的脸蛋儿。小把戏也想照样做……可是,他吓得魂不附体。
“走……走啊!……”他叫西茜。
“去哪儿?……”
“出去!……走……走啊!”
西茜不肯,她不愿意将这遗体丢在破屋里。再说,房门也锁上了。
“走啊!……走啊!”男孩连声说。
“不行……不行!应当留在这儿!……”
“她全身都冰凉了……我也一样……我冷!……我冷!……走吧,西茜,走吧。她想带我们一起走……去那里……去她去的地方……”
孩子十分恐怖……他感觉不逃开自己也要死掉……夜晚开始降临了……
西茜点亮一个蜡烛头儿,插进一块木柴缝儿里,放在草铺旁边。
烛光一映,屋里东西全跳动起来,小把戏更害怕了。他很爱西茜,就像一个姐姐那样……他体会到的仅有的爱抚,就是她给的……但是他不能呆下去……他受不了……
于是,他在房门脚下用双手扒土,不怕弄破皮,也不怕弄断指甲,将支撑门框子的砾石挪开,扒出个洞来,够他钻出去了。
“走吧……走吧!”他最后一次说道。
“不行……”西茜回答,“我不愿意……就剩下她一个……我不愿意!……”
小把戏扑过去,搂住西茜的脖子,同她亲了亲,就从小洞钻出去不见了,只剩下西茜守着死了的小姑娘。
几天后,小把戏在田野碰见那个耍木偶的,便落到他手里,后来的情景我们已然知晓。
第十二章 回家
现在,小把戏生活很快乐,他想象不出生活还会更好。现时最重要,不去想将来。不过,未来,不是日复一日重复的现时,又是什么呢?
不错,过去的景象,有时也从他记忆中浮现出来。他时常想念跟他一起生活在凶婆家中的那个女孩。如今,西茜快有11岁了。她怎么样了呢?……是不是像另一个小姑娘那样,死亡帮她解脱了苦难呢?……小把戏心想,终有一天他会找到她。他无限感激她那样亲热的照顾。他把她当成姐姐,内心也需要挂念所有爱过他的人。
还有格里普,对忠实的格里普,小把戏心中怀有对西茜同样的感激之情。戈尔韦贫民学校失火之后半年过去了,在这半年中,小把戏成为各种偶然机遇的玩物!格里普怎么样了呢?……他也一样,绝不可以死去……那么善良的心,“不会就这么停止跳动!……”要死,还是让悍婆,让托恩皮泼那一流人死去,谁也不会惋惜……可是,那帮畜生活得就是长!
小把戏就是这样推想,可以看出来,他还没有对这家农户谈起他从前的朋友。因此,这家人也不可能关心他们的命运。
马丁·马克卡蒂去查访过一次,不过我们不应忘记,他没有查到西茜的下落,那女孩从兰道克村消失了。
至于格里普,从戈尔韦寄来一封复信,说可怜的小伙子失去了工作,伤刚好就离开那座城市,大概从一个村镇到另一个村镇找活儿干。小把戏非常伤心,他感到自己这么幸福,而格里普可能还没有这种运气。马丁先生对格里普倒有了兴趣,巴不得让他到农场来,干活准是把好手。可是,他下落不明……贫民学校这两个寄宿生,将来有一天还会见面吗?……为什么不抱这种希望呢?
在凯尔文,马克卡蒂一家过着勤劳而安分的生活。离得最近的农场,也有两三英里。在下爱尔兰这些人烟稀少的乡镇,经营农场的佃农相互都不挨着。本郡首府持拉利,离这座农场有12英里,每逢赶集的日子,马丁先生或马道克为办事才进城。
这座农场属于西尔通乡,相距5英里,那村子有四十来户人家,百十来口人,围着村里的钟楼。每到星期日,马丁先生就套上车,拉着妇女去做弥撒,男人则跟着走去。考虑老祖母年事已高,经本堂神甫特许,她常常留在家里,除非是圣诞节、复活节或圣母升天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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