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无言以对,可是,他同哥哥最后一次握手时,却低声说了一句:
“要有信心!”
乘车一直把年轻的海员送到特拉利,送行的人有父亲、大哥、三弟,以及依依不舍的小把戏……帕特乘火车到都柏林,再换乘客船去利物浦。
接下来几周,农场的活儿还很忙,收获的庄稼要脱粒,打完场,留够种子,马丁先生就去市场出售。
出售粮食,引起我们这小男孩极大兴趣,因此,这位农场主也把他带去。不要指责这8岁孩子如此热心于货利。绝不要!他生来如此,是本能促使他对生意感兴趣。况且,马丁·马克卡蒂照惯例,每天晚上给他一个石子,他就挺满足,看着自己的财宝扩大而满心欢喜。我们也应当指出。爱尔兰这个种族同利欲俱生,绿宝石岛居民喜受赚钱,当然钱财来路要正,在特拉利市场或附近乡镇,每当马丁先生做了一笔好生意,小把戏就像自己获利的喜不自胜。
10月、11月和12月也都顺利过去,农活儿早已结束,到了圣诞节前夕,收租子的人来到凯尔文。租金已准备好,可是一旦换成收据,农场就所剩无几了。因此,马道克一望见收租人来了,就赶紧离开家,他不愿意眼看辛辛苦苦种别人的田所挣的钱,就这么给人家了。总要担心未来。好在过冬有保障,储备能顶到开春耕种的时节,没有额外花费。
新的一年特别严寒。大家轻易不出门。当然,农场里的活儿也不少。那么多牲口,不是得需要饲养照料吗?小把戏专门负责家禽,可以放心让他管。母鸡和小鸡精心照管,也精心登记。这期间,他也没有忘记他还有个教女。
在贞妮母亲有事的时候,他抱着孩子,用笑脸逗她笑,给他唱歌,摇她入睡,心里该有多美啊!可见他非常认真履行职责。教父,几乎等于父亲,他就把小孩子视为自己的女儿,为她的前途制订了抱负极大的计划。除了他,不给他请别的教师……他先教孩子说话,再教识字写字,往后再教“持家”……
这里要指出,小把戏受益于马丁先生父子,尤其是马道克的传授。在学习方面,他没有停留在跟格里普失散时的水平——可怜的格里普,始终占据他的头脑,永远不会在他的记忆中消失。
冬季相当严寒,春天便来得迟。牧羊少年由伯尔克陪伴,又开始执行往常的任务。他赶着一群绵羊和山羊,到农场方圆一英里之内的牧场上。他年龄太小,还干不了力气活,心里特别难过,真盼望快点长大。有时,他向老祖母提起这个念头,老祖母点头回答说:
“别着急……总会长大的……”
“可是现在,我就不能给一小块地播种吗?……”
“你能撒撒种,就那么高兴?……”
“对,奶奶。我一看见马道克和西姆迈着均匀的步子,扬起手臂往拢沟里撒种,就非常想跟着模仿。那活儿真棒,想想特别有意思:种子要在田垅里发芽,抽出长长的……长长的穗儿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我也不知道,孩子,但是上帝知道,了解这一点。我们就应当满足了。”
这次谈话还真有效果,过了几天,就看见小把戏在一小块犁过修整好的田里。十分灵巧地撒燕麦种,受到了马丁·马克卡蒂的称赞。
因此,等纤细绿芽一拱出土,他多么顽强地保卫未来的收成啊,天一亮就起来,用石块赶那些强盗乌鸦!还有一件事,不要忘记提一提。就在贞妮出生时,他在大院子中间栽了一棵小杉树,心想幼树和婴儿两个将一起长大。他也费了好多脑筋,想法儿保护细弱的小树,对付那些害鸟。毫无疑问.小把戏和这样掠夺种类的代表,永远也不会成为好朋友。
1880年夏天,在西爱尔兰农村,劳动非常艰巨。可惜气候不太好,影响土地的农作物产量。多数郡的收成不如去年。不过,还无需担心饥荒,因为马铃薯可望丰产,尽管收获时间要晚点儿,也应当满足了。其他作物长势不好,小麦稀稀落落;至于黑麦、大麦、燕麦,应当承认,这些粮食要减产,不够当地的需要。当然,这要引起涨价,可是,这些作物产量极低,不得不全部留作来年的种子,根本没有富余出售的,涨价对农民又有什么好处呢?有些户农家能节省出一点,不是还得缴纳各种租金吗?再说,付了租金之后,家里就连一个先令也不剩了。
这种形势的后果,就是在一些郡中促进了民族主义运动。每逢爱尔兰农村的天边升起穷困的乌云,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许多地方响起土地同盟会成员的抨击和绝望的怒吼,对地主发出可怕的威胁,不管是不是外国人,大家都记得,苏格兰和英格兰地主就被视为外国人。
这年6月份,饥饿的暴民在韦斯特波特街头高喊:“紧紧抓住你们的农场!”农村传遍这样的口号:“土地属于农民!”
在多尼戈尔、斯莱戈、戈尔韦的一些地方,发生了小规模的暴乱,凯里也未能幸免。老祖母、马丁娜和凯蒂都为马道克提心吊胆,看他天黑离开农场。次日才回来,一副走远路而疲惫不堪的样子,而神色更阴沉,更愤懑了。他是去大乡镇参加了集会,会上有人主张起来反抗地主,进行普遍抵制,迫使地主撂荒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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