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浪冲上来很远的沙滩上,以及人称“阅兵式”的布雷防波堤一带,聚集的儿童特别多,全是富家子弟,脸蛋红润,胖乎乎的,一出世就生活在蜜罐里,男孩不上学,女孩则在母亲和保姆的看护下嬉戏。不过,即使在布雷达,如果没有一帮破衣烂衫的人代表传统的贫困,终日在海滩拾漂流物,那么就不能说到了爱尔兰。
来到这镇上头三天,就生意而言,收益很大。货车上的商品抢购一空。要知道,这次上的货是儿童喜欢的,主要是简单的玩具,又很赚钱。保伯的鸟儿也取得意外的成功。从凌晨4点钟开始,他就设埋伏,逮一笼子鸟儿,下午,那些儿童顾客都争相放飞,直到笼子空了。不过,在布雷不能久留,都柏林才是目的地。足足两个月没有格里普的音信了,如果火山号返航了,停泊在港口,格里普在岗位上,那该叫人多高兴啊?
因此,小把戏打算第二天动身,然而他无法预料到,一个意外情况促使他尽快启程。
这天是7月13日,保伯设埋伏捕了鸟儿,将近早晨8点钟,他拎着一笼子鸟儿返回港口,这就保证最后一天会有可观的收益。
沙滩上和防波堤上还空无一人。
保伯绕过防波堤时,遇见三个12岁到14岁的少年——全是快活的贵少,穿戴十分华丽,海员帽扣在后脑勺,红色细昵短上衣,镶着压模成标准锚状的金扣子。
保伯头一个念头,是抓住这次机会,推销他放飞的商品,赶在海水浴时间之前重新上货。然而,那几个贵少嬉笑的样子,放肆的举止,引起他几分疑虑。他们不像通常喜欢他的囚鸟的那种男孩女孩。看那三人很可能要嘲弄他和他的生意,他还是放聪明点儿躲开。
可是,那三个少年却不想这么就过去,年龄最大的那位小先生眼神天生就透出凶光。拦住保伯的去路,粗暴地问他去哪里。
“我回家。”孩子有礼貌地回答。
“这个鸟笼呢?……”
“是我的。”
“这些鸟儿呢?……”
“是我今天早晨抓的。”
“就是这小子,在海滩上转悠!”另一个贵少嚷道。“我见过他……认出他了……给两三便士,他就放掉一只鸟儿!……”
“哼!这回,”最大的那个又说道,“一个铜子儿也不给,就让他放了……全放了!……”
他说着,就一把从保伯手中夺过鸟笼,打开笼门,将鸟雀全放了。
这种行为会给保伯造成极大损失,因此,小男孩连声喊叫:
“我的鸟儿!……我的鸟儿!”
三个小先生又放肆又愚蠢,狂笑起来。
他们干完了恶作剧,就准备回到防波堤上,忽然听见有人吆喝:
“你们这么干太缺德了,先生们!”
是谁这么讲话?……是小把戏,他带着伯尔克刚到,看见发生的事情,又大声重复道:
“对……太缺德了,你们这么干!”
这时,他打量三个贵少年龄最大的那个,又补上一句:
“不过,这种坏事,原来是阿什顿伯爵干的,我就不奇怪了!”
那果然是侯爵和侯爵夫人的继承人。皮博恩贵族之家离开特林戈尔堡,昨天来到这个海水浴疗养场,住进这个镇子最舒适的一幢别墅。
“哦!这不是马夫这个小混蛋吗!”阿什顿答道,那口气蔑视到了极点。
“正是。”
“我要是没看错的吧,也正是这条狗咬死了我那猎犬的吧?……我还以为把它清算了呢……”
“看来没得逞!”小把戏回敬道,他面对从前主人的放肆态度,丝毫也不慌张。
“好哇!今天既然碰到了,坏小子,我就把欠的帐还给你,”阿什顿伯爵嚷道,同时举起手杖冲上前。
“恰恰相反,皮博恩先生,您应当付给保伯的鸟儿钱!”
“不……先算清你的……就像这样!”
那个贵少照小把戏的胸脯就抽了一手仗。
小把戏虽比对手年龄小,但力气相当,而且更为勇敢。他猛一蹿,就扑到阿什顿伯爵面前,夺下他的手仗,狠狠给了他两记耳光。
皮博恩家族的继承人想要反击……可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转瞬间,小把戏就把他摔倒在地,用膝盖抵住。
那两个伙伴要上手把他救出去。然而,伯尔克也不会旁观,它挺起身子,咧开大嘴,露出利齿威胁,如果不是小主人起来把它叫住,它真不会轻饶他们。
接着,小把戏又叫保伯:
“走吧!”
他不再理睬阿什顿伯爵和另外两个人,和保伯回客栈,而他们也不想跟伯尔克搏斗。
发生了这样让小皮博恩太丢面子的事,最好还是尽快离开布雷。挨揍的人尽管先进犯,若告到官府,那总是个大麻烦。小把戏本来可以这样考虑,稍微懂得点人情事理,那个爱虚荣的傻瓜会守口如瓶,不会张扬说起来脸红的一次遭遇。不过,那家伙却很难说,因此,小把戏付了房钱,给伯尔克套上货物已经售空的小车,还不到早晨8点钟,就和保伯离开了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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