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D先生和降E小姐+永恒的亚当+佐奇瑞大师_[法]儒勒·凡尔纳【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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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吉朗特发现这怪物正冲着她乐。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贴紧了父亲。

  “怎么了,吉朗特?”佐奇瑞问。

  “我也不知道。”年轻的姑娘答道。

  “但你变了,我的孩子。你也要生病了吗?那也好,”老人说,凄凉地笑了笑,“我也能照顾你了,我会照顾好你的。”“不,爸爸,没什么。我有点冷,老胡思乱想——”

  “想什么呢,吉朗特?”

  “是那个人,他总跟着我们。”她低声说。

  佐奇瑞转向那矮老头。“我敢说它走得挺准,”他满意地评论着,“是 4 点钟。别害怕,孩子,它不是人,是口钟!”

  吉朗特惊恐地望着父亲。他怎么能从这怪物脸上读出时间?

  “对了,”老人继续道,转了话题,“我几天都没见着沃伯特了。”

  “他没走,爸爸。”吉朗特说,她变得温柔了。

  “他在干什么呢?”

  “在工作。”

  “啊!”老人嚷道,“他在替我修表,是吗?但他永远不会成功。因为它们需要的是新生,而不是修理。”

  吉朗特一声不吭。

  “我得知道,”老人问,“他们是否退来了更多的着了魔的表来?”

  佐奇瑞陷入了沉寂,这样一直到他敲开自家的门。这是他康复后头一回进工作室,吉朗特忧郁地回房去了。

  正当佐奇瑞跨过作坊的门槛时,挂在墙上的一只钟敲响了 5 点。通常这些挂钟——被调校得相当好——总是齐声奏响,这常使老人心花怒放;而今天钟声是陆陆续续,整整响了一刻钟。持续的闹声把耳朵都震聋了。

  痛苦之下,他站不住了,走到一只只钟面前,替它们打拍子,仿佛一个失控乐队的指挥。

  当最后一声消失后,门开了,佐奇瑞惊恐地发现那小矮人站在面前,正盯着他说:‘大师,我能跟您谈谈吗?”

  “你是谁?”钟表匠粗鲁地质问道。

  “一个同行。我的行当是调节太阳。”

  “啊,是你在调节太阳!”佐奇瑞飞快地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就是想奉承你也想不到这一点,你的太阳走差了。为了适应它,我们只好有时把钟拨快,有时拨慢些!”

  “看在魔鬼的份上!”那神秘的家伙说,“你说对了,大师!我的太阳并不总是与你的钟同时敲响正午。但有一天大家会知道,这是与地球的转动不平衡有关,将发明一个平均的正午来调节这种没规律现象!”

  “我还等得及吗?”钟表匠眼睛亮了,问道。

  “毫无疑问,”小矮人答道,笑起来,“你害怕你会死吗?”

  “唉,我现在病入膏肓了!”

  “好了,让我们谈谈。看在撒旦的份上,那正是我想要说的!”

  说着这些话,这怪物毫不客气地跳上旧皮椅,跷起二郎腿,那模样活像葬礼画家笔下的骷髅画。上面是一副头骨,下面是一副交叉的枯骨。接下来,他用带了嘲讽的调子说:“让我看看,佐奇瑞大师,这好端端的日内瓦城是怎么了?人们议论说您的身体每况愈下,您的表也需要治疗了!”

  “啊,难道您认为它们与我的生命有什么特殊关联吗?”佐奇瑞质问道。

  “噢,我猜想这些表有它们自己的过错,或是罪过。这些无赖们若是不放规矩点,那么它们只会自食其果,依我看,它们需要一些小小的改革!”

  “什么叫过错?”佐奇瑞反问道,因为这种嘲弄的口吻而满面通红,‘它们难道不应为它们的诞生而骄傲吗?”

  “别太自负了,别过分,”小矮人道,“它们享有盛名,表壳上还刻着赫赫大名,这是真的。它们是惟一有权进入富贵之家的。但一段时间以来,它们出了毛病,而你束手无策,大师,日内瓦最笨的学徒也能因此而嘲讽您!”

  “嘲笑我,我——佐奇瑞大师!”老人叫道,一副自尊心大受伤害的样子。

  “嘲笑您,佐奇瑞大师——您,连自己的手表都无力挽救!”

  “但这是因为我发了烧,它们也是!”老人答道,身上渗出了冷汗。

  “好吧,就算这样,它们会同您一块死去,因为您无法使弹簧恢复弹性。”

  “死!不,谁说这话谁才会死呢!我不会的,——我,是世界上第一流的钟表匠;我,能把这些金属块和齿轮,使它们准确无误地有节律地运动起来!我难道没有把时间置于严密的法则之下吗?我难道不是像国王似的,可任意处置它吗?在一个了不起的天才将游移不定的时间节律化之前,人类处于怎样的广漠的不确定之中啊!在哪一个确定的时刻能把生命连接起来呢?但你,人或鬼,管你是什么,从未想到过我那了不起的艺术。这是借助了各种科学的艺术!不,不!我,佐奇瑞大师,不会死的。因为既然是我在规范时间,时间就应与我同归于尽!它将回到无限,是我把它从这无限中拯救出来的,它将无可挽回地消失于虚空的深渊!不,我同造物主一样,不会死去!我遵循他的法则!我是他的同等物,我分享着他的权力!假如说是上帝创造了永恒,佐奇瑞大师则创造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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