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碰见一条狭窄的山岬,因此上山走得很容易,没有费多大气力就上了山顶。
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片广阔而荒芜的平原,除掉几丛伏牛花之外,什么都不生。一眼望去,连一棵树也没有。零零落落的海鸟结成一小群一小群向南方飞去,一面飞,一面发出刺耳的嘶鸣。
从这儿可以看出怎样上爱尔高湾去。
“那儿,”法司奎士说,手那么一指,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就看见两英里外耸起的灯塔。
“开步走!”约翰·戴维斯回答。
两个人都走得很快。他们要在快到达小河时才需要提防,现在大可放心。
走了半个多钟点之后,两人停了一下,都走得气喘吁吁,可是并不感到疲乏。
现在还剩下半英里路。眼前可得当心了,怕万一康加或者盗党之一会在灯培上面瞭望;这样的距离,从灯塔上是可以看见他们的。
空气非常清澈,连灯塔上的月台都看得见。这时灯塔上并没有人,可是卡刚特或者其他的人可能守在瞭望室里:室内有按着罗盘方位开的四面小窗子,从窗子里可以望得见广阔的岛面。
这儿到处都铺着乱石,约翰·戴维斯和法司奎士就在乱石中间爬着前进。他们沿着一块块石头爬过去,有时候也在一段没有掩护的地面上爬行着。
两人到达环绕小河的最后一排山岭时,已经是六点钟了。从这里,他们带着焦急的目光向下看。
除非有个海盗碰巧跑上山来,决不会有人看见他们。便是从灯塔顶上也不会望见,因为有石头掩蔽。
二桅船还在那里,在河里荡着,桅樯和帆桁全看得清楚,索具全收拾得整整齐齐。船员都在忙着把修理期间移到岸上来的货物搬回舱内。小划子拖在船后,而没有系在般左,这说明修理已经完毕,被炮弹打穿的两个洞眼已经堵塞好了。
“他们要走了!”约翰·戴维斯脱口而出,依他的本意简直要怒骂出来,可是硬把怒气压着。
“也许他们打算在上潮之前开船呢,那就是两三个钟点后的事了。”
“而我们却是毫无办法可想——毫无办法!”约翰·戴维斯又说。
木匠法加斯说话的确算数。事情做得又快又好。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破坏的痕迹了。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只要把货物搬回底舱,把舱门盖上,卡刚特号差不多就可以重新出发了。
可是时间很快过去;太阳落下去,消失了,黑夜来临,二桅船上仍然毫无动静,看不出它就要开往海里去。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从他们藏身的地点倾听着下面海湾里传来的各种声音:欢笑声、叫喊声、咒骂声和沉重货物在甲板上拖着的摩擦声。十点钟时,他们清清楚楚听见一块舱板砰地关上。然后一切寂然。
约翰·戴维斯和法司奎士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毫无疑问,船上一切都已收拾完毕,就要开船了。可是不然,二桅船仍旧在小河里轻轻摆动着,铁锚仍旧在水里,帆篷仍旧卷起,并没有打开。
又过了一小时。这位世纪号上的大副紧抓着法司奎士的手。
“上潮了,”他说,“你看潮水。”
“他们走不了!”
“今天走不了。可是明天呢?”
“明天也走不了,永远也走不了!”法司奎士坚决地说。“来!”他又加上一句,自己从潜匿的地方走了出来。
戴维斯弄得莫名其妙,也跟着法司奎士出来,看见他小心翼翼地向灯塔走去。一会儿工夫,他们已经走到那个作为灯塔基地的小山坡下面。法司奎士在这里找了一下,接着把一块石头搬开,并不用什么气力就把石头转了过来。
“你爬进去,”他向戴维斯说,指着石头下面,“这里有个藏身的地方,是我看守灯塔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我就肯定有一天会用得着它。这说不上什么山洞,只是一个洞穴,我们两个人都不大容纳得下。可是尽管有人在我们面前走过一千次,也不会想到这里面有人。”
戴维斯立刻就遵着他的指示爬进小洞,法司奎士随即跟了进去。两个人紧紧挤在一处,简直动都动不了;就这样脸对着脸小声小气讲起来。
“我是这样一个打算,”法司奎士说,“你得在这儿等我。”
“等你?”戴维斯跟着说了一句。
“对了;我要到船上去。”
“到船上去?”戴维斯惊异地又说了一句。
“我下了决心,决计不让这些狗蛋开走!”法司奎士毅然说。
他从自己领港衫里拿出两个布包和一把小刀。
“我用我们的火药和一块衬衫布做了这个弹药包。另外用一块衬衫布和余下的火药做了一根慢燃的药线,就是这个。我预备把这些缠在头上,泅到船上去;从后舵爬上船,再用小刀在后舵和尾柱之间开一个洞,把弹药包塞进去,然后点上药线,自己就回来。这就是我的计策,我已经下了决心非做到不可,不怕任何危险!”
“真了不起!”约翰·戴维斯高兴得叫起来,“可是我决不容许你一个人去冒这样大的危险。我跟你去。”
“你去有什么用?”法司奎士回答,“一个人反而容易做些,而且这件事情一个人做已经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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