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在很有分量的语句中可以插入的拉丁语引语都从演说者的口中说了出来。他谈到宴会给他留下美好回忆时,他引用贺拉斯的话说,宴会比青铜器皿都坚固长久;谈到有利于勇敢者的机遇时,他引用维吉尔的话说,勇敢者事竟成。他乐意当众说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然而,他不会忘记与他远隔重洋的祖国和对祖国的美好回忆,但他可能会更多地忘记他的自尊心在安的列斯群岛得到满足的愉悦。在他讲话的最后时刻,他可能会再三表示:我现在在阿卡狄亚高原,因为安的列斯群岛可能就是阿卡狄亚高原的一块地方,那里没有邪恶只有幸福。末了,他还是表示希望游览这座美丽的群岛,他反复用前面引用过的贺拉斯的话说,这是我的愿望,还用维吉尔——前面提到过——的话说,在那里,以小可以比大。他虽是安的列斯中学的总务,他刚到的地方却大约四百年前克里斯托夫·哥伦布到过的地方。
人们在评价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取得的成就,和他再落座时迎接他的声声喝彩。然后,每个人最后一次斟满各自的酒杯,高高举起来,为凯伦·西摩夫人干杯。相互握手,享受旅行基金的学生又往码头走。
他们回到船上时快晚上十点了,尽管海面平静如湖,帕滕森先生仍然觉得机灵号有些微微的颠簸。帕滕森先生坚信躺下颠簸感会轻一些。于是就回到舱室,在殷勤的瓦嘉帮助下脱了衣裳,倒头进入睡乡。
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市内和市郊漫游。
两辆车子接送游客们。昂塞尔姆·吉荣给他们当导游。他们希望参观的地方,就是1648年法荷两国签署分管圣马丁岛协议的旧址。
要去那里不难,就是得爬位于马里戈市东面的一座小山。这座小山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协议山。
到达目的地以后,游客们在山脚下下了车,徒步登上小山,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到了山顶,几瓶从车后箱取出带上来的香槟酒被起开了瓶盖,喝了个一干二净,以示对1648年法荷分管圣马丁岛协议的纪念。
显而易见,团结的气氛在这些年轻的安的列斯人中特别浓厚。
也许在灵魂的深处,罗杰·欣斯达尔认为,圣马丁岛以及其他岛屿本应该是,或者总有一天会是英国的殖民地。但艾伯塔斯·勒文、路易·克罗迪荣和托尼·雷诺却在相互亲切握手,希望法荷两国永远和睦相处。
两名法国学生为荷兰国王纪尧姆三世的健康干了杯以后,荷兰学生接着为法兰西共和国总统的健康干杯。这两杯酒受到了他们所有同学的喝彩和赞叹。
应该注意的是,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在这个互相祝愿和互相问候的活动中没有发言。有可能是前一天他太健谈,他把他天生爱说话的财富耗尽了,或者至少得给他一点养精蓄锐的时间。否则,这一点不会错,他不但口头上,而且肯定打心眼里会参加这个国际性的活动。
参观了圣马丁岛这一部分最珍奇遗迹结束后,在海滩上吃了自带的旅游午餐,在一片藏蕤森林的树木下吃了自带的旅游晚饭,游客们这才回到马里戈市。回来后向昂塞尔姆·吉荣先生表示了一番谢意,然后回到轮船上。
每个人——包括帕滕森先生——大家都有时间给自己的亲人写信。其实,他们自七月二十六日就知道机灵号已经到达圣托马斯岛了。机灵号的到达日期是通过快信报告的,机灵号晚到几天引起的不安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但是要让家长们知道旅游进展情况,那天晚上写的信第二天发出去,二十四小时后由欧洲邮船带走。
夜里平安无事,奔波一天累了的学生们的睡眠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科蒂和约翰·卡彭特可能在梦想故障会迫使萤火虫号返回码头……这事没有发生,算他们走运。
翌日八点钟,机灵号借落潮驶离马里戈码头,向巴特勒米岛进发。
海面上即使有点大浪,只要轮船受到岛岸的遮护不会颠簸得厉害。若再从菲力斯堡前驶过去以后,机灵号没有了给它遮挡海浪的圣马丁岛悬崖峭壁。因此,在两岛间的入口处遇上横向海浪,那就得减少风帆数。使船身不出现太大的倾斜。
如果路途有所耽搁,那就只耽搁几个钟头,机灵号在翌日天亮时一定能出现在圣巴特勒米岛附近。
像往常一样,当需要放松或者拉紧帆脚索时,乘客们就来帮忙。根本不需要朝同一方向航行和顶风转向。托尼·雷诺和马格努·安德斯轮流掌舵。这是两个真正的舵手,对驾船兴致很高,目不转睛地盯着罗盘上的航向校准线,不让轮船忽左忽右航行。
接近傍晚五点钟时,西南方有艘尾后的轮船发出信号,想快速超过机灵号。
这时科蒂接掌了舵轮。哈里·马克尔的意图很明确,就是不想让那艘汽船靠近。于是机灵号驶离航道一向位,以避免对方横穿它的航道。
根据主桅杆上随风飘扬的船旗辨认,这艘汽船是一艘法国籍的战舰,属于海军小吨位巡洋舰。路易·克罗迪荣和托尼·雷诺很高兴战舰驶过时向战舰敬礼,也高兴战舰向他们敬礼。但是,由于哈里·马克尔的操纵,两船间的最近距离就一海里多一点,因此不需要悬挂旗帆。
至于这艘巡洋舰,它正全速向西北疾驰,好像是去安的列斯群岛的某个岛。它有可能去美国南部的某个港口,比如佛罗里达州最南端的基维斯特,就是一个供各国舰艇使用的停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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