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起火的原因,最可能的假设就是一个酒精桶被撞碎了。桶里流出的酒精被冒失的摩登或其他人无意中引燃了。眼下,整个底舱从前舱到把后舱隔开的档板之间烈火在漫延着。就算火在隔板的地方停下来,船也难逃沉没的危险,要不了不久,海面上就只会有漂浮着船的残骸了。
小船从滑车上放了下去,刚一被缆绳沿船体系好,韦尔·米兹便让把所需的物品装上去,这些东西都是为可能的远航所必需的。路易·克洛迪荣和艾伯塔斯·勒文下到船上,大家给他们递下去两箱罐头食品、两箱贮藏室的饼干,最后是酒精、一个手提煤炉、两捅淡水、两口袋煤、少量的茶叶、几支枪、一些弹药,还有各种必需的厨房用具。
同时,托尼·雷诺和其他人把小船用的帆缆索具扔了下去,一根桅杆和绳索、一面帆和桅桁、前三角帆、四支木桨、船舵,一只罗盘和安的列斯各岛的地图。还有一些鱼线,因为很有可能需要钓鱼以补充食物的不足。
帕滕森先生第一个下到小船上。这个可怜的人已被如此多的灾难搞得精疲力竭。他已顾不上再去考虑他那条注定要被烈火焚烧的洞蛇,也不再去想他那些无法翻译的拉丁语语录!……他只是担心要乘这只小船去大海上逃生,韦尔·米兹又往船上扔了些要替换的衣服,带风帽的油布长大衣,几条毯子,一块可以搭防雨篷的油布。
这些准备工作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嚎叫声透过火焰一声比一声大,火焰已开始吞噬帆缆索具和桅杆。
大家时刻都在担心会看见某个逃亡者从起火的舱底突然出现在甲板上,看见某个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被烤得遗体鳞伤的鬼魂。
是该丢弃机灵号的时刻了。没有什么东西被遗忘,轮到韦尔·米兹下到小船上来了,这时,尼尔斯·阿尔伯说道:
“我们的钱呢?……”
“对,这笔钱是我们恩人的钱,”韦尔·米兹回答说,“必须救出来,不然,这笔钱就会同这艘不复存在的船一起丧失!……”
韦尔·米兹进入客舱,拿上放在领队帕滕森舱里的钱,返回甲板,跨过舷墙,下到小船里说:
“推!”
缆绳松开了小船,向西驶去。
这时,在高温气压下,船的底舱发生了爆炸,剧烈的爆炸把前桅从桅座上掀了起来,前桅及所有的帆具突然倒向船的左舷。与此同时,机灵号向左倾斜,抖动了一下之后又立刻正了过来。海水浇灭了火,但却没能进到舱里。
哈里·马克尔一伙没有一个出现在甲板上。他们要么已经窒息了,要么无法从浓烟和烈火中开出一条通道。
这时已是下午五点半了。风力十分稳定,可以在小船上挂起风帆,只要风力一蛋增强,小船就可随风快速前行。托尼·雷诺和马格努·安德斯还在大帆上挂上小三角帆。韦尔·米兹掌舵,四支木桨被从桨架上取下来放进船里。为了尽可能地获得高速度而又不使安全受到威胁,大家把下角索放松,后侧风推动着小船在海面上滑行。
在桅干的侧支索和后支索都燃烧起来之后,当机灵号的另外两支桅干突然倒下去之时,韦尔·米兹他们已在半海里以外了。机灵号上没有了桅杆,向着左舷侧翻过去,像一座浮桥漂在水面上,再也不能重新竖起来了。之后,海水逐渐淹没了所有的船墙。这时有几个人出现在即将淹没的船身上,其中就有哈里·马克尔。这个可恶的家伙看着已经远去,无法追上的小船,发出了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
机灵号全部沉了下去,消失在深海,上帝给赫利发号上的强盗以应得的惩罚,而机灵号也只剩下些残余断桅在海面上顺水漂流。
年轻学生们看着机灵号沉没了,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十二小时后,暴风雨停止了,形势依然令人感到可怕。
小船从艏柱到船柱有九米长,一米六宽,足以容纳十一名乘客,可是它没有甲板,没有任何挡风避雨的地方,汹涌的海水可能灌入船舱。
不过,在艉柱和桅杆脚之间,韦尔·米兹挂上油布,用桅杆支起来,这样就形成一个防雨篷,里面可以呆下三个人。
与此同时,路易·克洛迪荣和罗杰·欣斯达尔采取预防措施,把罗盘、饼干箱和食品罐头在船舱内遮盖好。
搬到船上的各种食品,不算将要钓上来的鱼,大概可以吃上十几天。至于淡水,把可能收集到的雨水不算在内,可以够一星期饮用。
在这个期限内,有希望回到安的列斯群岛或百慕大任何一个岛屿吗?……
难以肯定机灵号也许被抛到了远海,确切地说是在东南方向。这就与百慕大群岛相距很远了。因此,韦尔·米兹要试图到达安的列斯某个岛。或者是巴西、委内瑞拉或圭亚那某个南美洲沿岸岛屿。
当然,最好还是把获救的希望建立在能遇到一艘轮船的基础上。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的情况就是这样。夜幕已经降临,天不久就要全黑下来了。在太阳落下去时,海平线那边的景致煞是好看,确切地说东边和西边都被浓雾笼罩着。海水逐渐平静下来,一层层长长的波浪向远处翻滚着。依然可以感到信风在轻轻地吹拂。这样仍然可以把帆张着。不要指望月光照亮航程,因为是一轮新月。可是在无数的星星中,北极星在北方地平线的上空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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