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先生,”他快乐地对他说,“今天比昨天要好一点!”
“是的,戈弗雷先生,”大副答道,“我们现在是风平浪静。”
“而且‘梦幻号’驶上了正确的航线!”
“还没有!”
“还没有!为什么!”
“因为在最新的一次风暴中轮船明显地被抛到了东北方,我们必须精确地测定船的方位。不过太阳这么好,地平线一清二楚。正午时,通过测量高度,我们将得到正确的观察报告,而且船长将指定航线。”
“船长在哪儿?”戈弗雷问。
“他下了船。”
“下了船?”
“是的!……我们的值班人员以为瞥见了某些岩礁,在东面,海面上发白的地方,有一些船图上根本没有记入的岩礁。汽艇因此装备了起来,船长去察看了,水手长和三个水手跟了去。”
“去了多久?”
“大约一个半小时!”
“啊!”戈弗雷说,“我很不高兴未被预先告知。我本来很乐意陪他去的。”
“您那时在睡觉,戈弗雷先生,”大副答道,“船长不愿意叫醒您。”
“我为此感到遗憾,不过,告诉我,汽艇是朝哪个方向开的?”
“朝那儿,”大副回答说,“从右舷的吊杆那儿一直……在东北方。”
“用望远镜看不见吧?”
“不,它太远了。”
“但它不会延迟回来吧?”
“不会延迟,”大副答道,“因为船长要亲自测定位置,而且为了这项工作,必须在正午前回到船上!”
得到这个回答后,戈弗雷叫人给他戴上了他的海上望远镜,走去坐在坚实的船梢上,他想观察汽艇回来。至于德考特船长去作的这次察看,并不使他惊诧。确实,“梦幻号”不冒险驶入一片标有岩礁的大海,这是很自然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10点半不到,一股淡淡的烟,像一道细细的笔画,开始清楚地显现在地平线上。
这显然是那艘汽艇,察看完了后重返轮船。
戈弗雷很高兴用望远镜的视野跟随着它。他看见它以更为完整的线条渐渐变得鲜明,在海面上变大了,画出的烟也更分明了,烟中还混杂着升起在地平线清晰的背景上的缭绕的水汽。这是一艘出色的小艇,速度快,而且,因为它是全力推进,不一会,用肉眼就能看见了:将近11点钟时,可以见到在它的前面被船头推起的白色的“絮花”,在它后面,扩展着的起泡沫的航迹就像一条彗星的尾巴。
在11点15分,德考特船长靠拢并跳上了“梦幻号”的甲板。
“那么,船长,有什么消息?”戈弗雷走来握住他的手问。
“啊!您好,戈弗雷先生?”
“那些岩礁?……”
“纯粹的表象!”德考特船长答道,“我们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我们的人可能弄错了,我也很惊诧,就我来说。”
“那就起航了?”戈弗雷说。
“是的,我们将重新起航;但,在这之前,我得测定方位。”
“您是否要下令将小艇弄上船?”大副问。
“不,”船长答道,“可能还要用它,将它拖在后面!”
船长的命令得到了执行,继续保持着压力的小艇驶来排在“梦幻号”的后面。
三刻钟后,德考特船长,手里拿着六分仪,测量了太阳的高度,以及测定了方位后,他指定了航向。
办完这事,最后望了一眼地平线,他把大副叫来,并把他带到他的船舱里,在那儿,两人谈了很久。
白天非常晴朗。“梦幻号”得以快速前进,没有不得不抽紧帆的那种摇晃。风很弱,而且,以机器给予的速度,是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使帆鼓起来的。
戈弗雷非常快乐,航行于美丽的大海上,沐浴于美丽的阳光下,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慰,更给思想以鼓舞,更给灵魂以满足的呢?然而,这些有利的环境却几乎不能使塔特莱教授稍微快活一点。虽然大海的状况不再使他直接感到不安,他的身体却感不到什么反应。他尝试着进食,却既无兴趣又无胃口。戈弗雷想叫他脱下箍在他胸上的那条救生带,他怎么也不肯。这条被称之为海船的铁和木头的组合难道就不会有随时裂开的危险吗?
夜降临了。厚厚的蒸汽保持着原状,并不降落到海平面上,夜将比白天的好天气所预告的远为黑暗。
总之,不必害怕任何暗礁,德考特船长刚在他的海图上对它们的确切位置作了记录,但和别的船相撞总是有可能的,因此在大雾弥漫的夜里不得不担心这一点。
因此,在太阳下山后不久,船边的舷灯就被仔细地点亮了;白色的航行灯被升起在前桅的顶上,而那些方位灯,绿灯在右,红灯在左,在桅的侧支索上发着光。如果“梦幻号”被别的船撞上,至少不是它的失误——这只是聊以自慰。沉船,即使符合规定操作,遇上了还是要沉船。如果船上有什么人想到了这一点,那就是塔特莱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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