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右岸又渐趋平缓了。船队移到左岸去行驶,因为在这一段通航的只有靠左岸的卡里班水道。
河东是大面积的礁脉和沙滩,曾经也是乌龟的栖息地,繁忙景象不亚于乌尔巴纳河岸,可是由于缺乏管理,当地土著过于贪婪,无限度地捕龟敲蛋,导致乌龟数量骤减,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龟群再也不到这一带沙滩上来产卵了。位于大支流梅塔河口下游不远处的卡里班也因此而冷清下来。它没有发展成繁荣的市镇,仅仅是个小村而已,恐怕今后也难有作为,只能泯然于奥里诺科河中游破败的村庄之中。
船队沿一个叫“虎石”的岛岸行进时,旅客们见识了在委内瑞拉很有名的音乐石。
船儿排成一纵队行至花岗石质的岛岸时,一串清晰的音符传入耳中,持续不断,竟连成了美妙的乐曲。只听站在“加里内塔”船头的马夏尔叫道:
“哎哟!是哪个乐匠在我们指挥如此动听的小夜曲呀?……”
虽然此地与卡斯蒂利亚和安达卢西亚一样甚具西班牙风情,但现在听到的并非小夜曲。旅客们仿佛已来到底比斯,置身于麦默农的雕像之下①。
①麦默农,特洛伊神话中的人物,被阿喀琉斯所杀。希腊人在底比斯为阿美诺菲斯三世建造的神庙中,雕塑了包括麦默农在内的两尊巨像,公元前27年底比斯地震,麦默农巨像被震裂,从此每日太阳升起时裂像便发出乐声,人称“麦默农之吟唱,”后来罗马皇帝塞普提姆·塞维尔将巨像修复弥合,乐声遂止。——译者注
米盖尔连忙为大家解释这种委内瑞拉常见的声学现象:
“当太阳初升的时候,”他说,“我们现在听到的音乐会更加响的,原理是这样,这些岩石中含有大量的云母片,阳光一照射,空气受热膨胀,从岩石的缝隙中向外散逸,便拨动云母片发出了声响。”
“嘿!”雅克·艾洛赫说,“原来太阳还是个不错的演奏家呀!”
“没我们布列塔尼的风笛好听!”马夏尔说。
“跟风笛比大概差点儿,”热尔曼·帕泰尔纳说,“不过在野外听到这天然的风琴声也相当不错了……”
“就是听的人太多了点儿!”马夏尔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第十章 在梅塔河口
三条船贴着左岸安然通过了卡里班急流区,始终用不着卸货抬船走,傍晚6点,船儿一只只驶入了小小的卡里班港。
若是早些年到这儿来,旅客们见到的会是一个发展中的小镇,人口不算少,商业也初具规模,每荣起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生机论即“活力论”。,可是现在眼前却是一番破败景象,原因我们已经说过了。村里只剩了五间印第安人的小屋,——比夏方荣和乌布里翁将军来的时候又少了一间。
这儿住的是雅鲁罗族印第安人,到他们的破屋里去也不会比在船上待得舒服,在这衰落的地方。想补充物资也是不可能的。好在旅客们已在乌尔巴纳备下了充足的必需品,足够维持到阿图雷斯了。再说这期间猎手们手中的枪也不会闲着。
第二天,8月31日,太阳还没升起船队就出发了,北风若能不停地吹下去的话,航行就会更加顺利了,因为现在几乎是向正南方行驶,卡里班差不多正好位于乌尔巴纳——圣费尔南多一线的中点。
风向倒是朝南,但风力并不强,船帆鼓起了那么两三分钟,就瘪了下来,无精打采地贴在桅杆上,再也起不来了,上游几公里外就是梅塔河口,支流河水的涌入使水流增大加急,要用纤绳拖着竹篙撑着往前走了。
这一段河面上也并非没有任何别的船只,逆流而上和顺流而下的土著船都能看得见,不过没有一只船有向“外来船队”靠拢的意思。
驾着独木舟在梅塔河口附近一带活动的多是基瓦族印第安人。没跟他们搭上腔既不需觉得惊奇,更不要感到遗憾,因为这一族印第安人名声极坏——这么说并没冤枉他们。
到了11点,风彻底停了,瓦尔戴斯他们便干脆把帆扯了下来,现在只能拖船前行了,贴着河岸,这里便于船滑行,水流得也慢些。
这一天船队没走出多远,天气也一直阴阴沉沉,后来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下午5点钟,船只到达梅塔河口,停在了右岸沙嘴后面一块平静的水面上。
夜幕降临时,雨停了,天空重又晴朗,空气中没有一丝风,西方的天边,落日透过云朵的间隙投下最后几缕金光,照得正往奥里诺科河中流淌的梅塔河水闪闪烁烁。
三条船并排地停靠着,“加里内塔”居中,好像一座房子的3间屋——连屋门都大敞着。
由于下雨,旅客不得不在船篷下窝了很长时间,此刻他们自然要到外面来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共进晚餐,像朋友一样围着餐桌好好地聊一聊……马夏尔中士虽说性格孤僻,但也绝不至于拒绝加入这个圈子。
4个法国人和三个委内瑞拉人极为投机,兴致勃勃,最先是由雅克·艾洛赫挑起了话头,然后每个人都加入了进来,意见不同者更是开始了论争——不用说,大家谈的是地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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