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艾洛赫似乎存心想引发争论似地说:“米盖尔先生,咱们现在到了梅塔河……”
“不错,艾洛赫先生。”
“它是奥里诺科河的支流吗?……”
“是的,而且还是一条大支流,每秒钟注入奥里诺科河4500立方米的水量。”
“梅塔河是从哥伦比亚共和国境内的山脉中流出来的吧?……”
“没错儿,”费里佩说,他并没想到雅克·艾洛赫问这些有什么目的。
“梅塔河一路上也有不少支流汇入吧?……”
“支流不少,”米盖尔说,“最大的几条是乌皮亚河、胡马戴阿河,从这两条支流的汇合处起干流开始称梅塔河,还有一条大支流叫卡萨纳雷河,流经广阔的草原区。”
“我亲爱的让,”雅克·艾洛赫转向少年,“——不知能否允许我这样称呼您……”
少年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而马夏尔中士已像弹簧一般“蹭”地站了起来。
“您怎么了,中士?……”米盖尔问。
“没怎么!”老兵重又坐下。
雅克·艾洛赫接着说。
“我亲爱的让,梅塔河就在我们眼前流过,我看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机会来谈论它了……”
“还有,”热尔曼·帕泰尔纳转向米盖尔他们三个说,“我们也请教不到更渊博的老师了。”
“你们太客气了,先生们,”瓦里纳斯说,“但我们对梅塔河的了解并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多……啊!如果是瓜维亚雷河……”
“或者阿塔巴布河!”费里佩马上抢过话头。
“我们会看到这两条河的,”雅克·艾洛赫说,“我想米盖尔先生对梅塔河的水文情况一定十分清楚,所以我就接着问了:这条奥里诺科河的支流有时会不会相当宽……”
“是的……水面有的地方可宽达2000米。”米盖尔说。
“那么深度呢……”
“现在航道沿途已设置了信标,吃水6尺深的船只在雨季可一直上行到乌皮亚河,在干季则可上行到该程的三分之一处。”
“那么是否可以说,”雅克·艾洛赫接着问,“梅塔河是大西洋和哥伦比亚之间的一条天然通道……”
“毫无疑问,”米盖尔说,“有的地理学家不无道理地说,梅塔河是波哥大与巴黎之间最快捷的路线。”
“那好,先生们,梅塔河为什么非得是奥里诺科河的一个支流呢,难道它没有可能是奥里诺科河的正源吗?我看费里佩先生和瓦里纳斯先生还是舍弃证据不足的瓜难亚雷和阿塔巴布转而支持梅塔吧……”
“哦!原来这个法国人想说的是这个!……”不难想象,没等他把话说完,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就把他给止住了,不是用语言,而是动了手。
论战的硝烟再起,不服气的辩解如一阵乱箭射向这个胆敢挑起如此敏感话题的人。他并非对这个问题特别感兴趣,对他来说,米盖尔和大多数地理学家的观点是正确的。他只是喜观看人争斗。不过说真的,他的提法也完全可以与瓦里纳斯和费里佩的相匹敌,甚至更为有力,因为从流量来看,梅塔河肯定要超过阿塔巴布和瓜维亚雷,除了共同反驳艾洛赫之外,两位学者之间亦是谁也不让谁,眼看这场争论就要拖个没完了,这时让·德·凯尔默的一个问题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尤其引起了米盖尔的重视。
让从夏方荣的游记中读到,梅塔河两岸的印第安人都不善,他便问米盖尔能给大家谈谈这个方面的情况。
“这个问题对我们目前来说无疑更有实际意义,”米盖尔说,能让大家从适才的激烈舌战中摆脱出来他感到很高兴。
像每次争论一样,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又一次大动肝火,等他们到了三河交汇处,会发生什么呢?……
“这一地区的印第安人属基瓦族,”米盖尔说,“凡是途经过此处去往圣费尔南多的旅客,没有不知道他们的。这一族的凶野太出名了,甚至据说常有一帮基瓦人渡过河去,到东岸地区大肆劫掠和屠杀。”
“那帮人的头目不是已经死了吗?……”雅克·艾洛赫问,他对这支土著匪徒也有所耳闻。
“是的,死了,”米盖尔说,“大约两年前死的。”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黑人,名叫塞萨拉皮亚,被那伙人推为首领,他死了以后,一个在逃苦役犯接替了他的位置……”
“那么,”让问,“那些留在奥里诺科河岸边的基瓦人怎么样呢……”
“一样可怕,”米盖尔毫不含糊地说,“咱们出了卡里班以后遇上的小船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在走出这块地区之前,咱们大家一定要多加提防,无恶不作的匪徒多得很。”
此话一点儿不假。就在前不久,几个圣费尔南多的商人还惨遭毒手。据说委内瑞拉总统和国会已考虑派支军队到奥里诺科河上游去打散这帮为非作歹的土著。基瓦人曾被从哥伦比亚赶出来,不久又将被驱逐出委内瑞拉,——如果这次打击之后还能有人逃生的话,——他们要转而以巴西为贼窝了。而在政府军到达之前,他们还会继续为害,对过往旅客构成极大威胁。自打从卡宴苦役监狱逃出的一名犯人成为他们的首领之后,他们更加猖獗了。所以这段路上船队成员要时刻警惕,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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