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齐斯河右岸,离鄂木斯克只有5俄里,”农民说。
“我受的是什么伤,让我不省人事了?是不是枪子儿?”
“不,你的头部挨了一记长矛,现在已经结痴了,”农民说,“再休养几天你就能上路了,小伙子。你掉进了河里,不过鞑靼人既没碰你也没搜你的身,你的钱包还在口袋里放着。”
米歇尔·斯托戈夫向农民伸出手去,猛一用力坐了起来:“朋友,”他说,“我在你的小屋里呆了多长时间了?”
“三天了。”
“已经耽误了三天!”
“这三天你可是一直昏迷不醒!”
“你能卖给我一匹马吗?”
“你要走?”
“马上走。”
“我既没马也没车,小伙子!什么地方只要一过鞑靼人,就什么也剩不下了!”
“那好,我步行到鄂木斯克去找马。”
“歇几个时辰再出发,你的状态会好些的!”
“不能歇了!”
“来吧!”农民说,他已经知道没法违背这人的意志,“我送你去,”他接着说,“再说鄂木斯克还有不少俄罗斯人,也许你能混在他们中间过去。”
“朋友,”米歇尔·斯托戈夫说,“愿老天报答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报答?只有疯子才会在地上等着报答。”农民答道。
米歇尔·斯托戈夫走出小屋,他刚想迈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有农民扶着,他准得摔倒,不过新鲜的空气很快使他得到了恢复。头上挨的那一记隐隐作痛,幸好当时他的皮帽子起了缓冲的作用,以他的体质来说,是不会被这么一点儿伤击倒的。他眼前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遥远的伊尔库茨克,他此行的目的地!但目前他得先穿过鄂木斯克。
“上帝保佑妈妈和娜佳,”他小声地说,“现在我还没权力去想她们!”
米歇尔·斯托戈夫和农民很快到了下城商业区,虽然下城已被军事占领,他们还是顺利地被放进去了。土围墙有数处被毁,跟随着费奥法-可汗的部队而来的偷农作物的人就是从这些缺口闯入的。
鄂本斯克城内,鞑靼兵遍布街巷和广场,可以看得出一个强有力的人给他们制定了纪律,尽管他们对此还很不习惯,事实上,他们没有单独活动的,总是好几个人在一起,荷枪实弹,随时准备应付可能遭到的袭击。
大广场用作了宿营地,设置了不少岗哨,两千名鞑靼兵井然有序地露营,马匹都挂在木桩上,但马具并未卸下,一声令下便可出发,这些鞑靼骑兵只是在鄂木斯克稍作休整,他们更向往的是富饶的东西伯利亚平原,那里城市更繁荣,土地更肥沃,因而抢劫的收获也会更多。
商业区之上便是上城区,伊万·奥加莱夫组织的数次强攻都遇到英勇的抗击,久攻不下。筑着雉堞的墙上,俄罗斯国旗高高飘扬。
米歇尔·斯托戈夫和他的向导自豪地向国旗行了个注目礼。
米歇尔·斯托戈夫对鄂木斯克城是十分熟悉的。他跟在向导后面,避开那些人多的街道,他倒并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他的母亲别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他已发过誓不去看母亲,他将遵守誓言。再说——就像他衷心希望的那样——他母亲也许已经逃到大草原上某个安全的地方去了。
幸运的是,农民认识一个驿站长,据他说,只要价钱合适,车和马租或卖站长都会乐意的。剩下的问题是怎么离开鄂木斯克,不过城墙上的缺口将会使出城变得容易些。
农民把米歇尔·斯托戈夫径直带往驿站,走到一条狭窄的街上,后者突然停下来,跳到一堵墙后面。
“你怎么了?”农民吃惊地问,奇怪他为何忽然这么做。
“别出声,”米歇尔·斯托戈夫赶紧说,竖起一个手指在唇上。
这时,一队鞑靼骑兵从大广场上出来,走上了米歇尔·斯托戈夫和他的同伴所处的这条街。
这队骑兵共二十来人,最前面是一名军官,穿一身十分普通的军服。他的目光向两边飞快地扫视,不过看不到已及时躲了起来的米歇尔·斯托戈夫。
骑兵队在狭窄的街道上飞奔,军官和侍从都丝毫不考虑居民的安全。可怜的行人根本来不及给他们让路。只听几声被压抑住的喊叫,紧接着就是长矛掷出的声音,一时间街上已空无一人。
骑兵队走远了。
“那军官是谁?”米歇尔·斯托戈夫转向农民问,他的脸色变得死人一般苍白。
“是伊万·奥加莱夫,”西伯利亚人小声答道,语气中充满了憎恨。
“原来是他!”米歇尔·斯托戈夫叫道,这句话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冲口而出。
他刚刚认出来,此人就是在伊希姆驿站打了他的那个旅客!
不知是否是错觉,虽然他只看了此人一眼,但觉得他同时也是他在下诺夫哥罗德集市上看到的那个吉普赛老头,当时他曾无意中听到此人的几句话。
米歇尔·斯托戈夫的猜想是对的。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伊万·奥加莱夫正是化装成吉普赛人混在桑珈一伙人中离开下诺夫哥罗德省的。那里有很多去赶集的中亚人,他去找同党,来共同进行他那无耻的勾当。桑珈和她手下吉普赛人都是伊万·奥加莱夫的密探,绝对忠实地为他卖命。那天晚上,就是他在集市上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现在米歇尔·斯托戈夫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和吉普赛人一同乘‘高加索号’到了喀山,又从喀山越过乌拉尔山到达伊希姆,然后到了鄂木斯克,在这里掌握了指挥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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