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林人仍决心把此次探险进行到底吗,是的,他的决定断不会因昨夜发生的怪事而改变。言出必行,众所周知,这是他的信条。“马蒂亚斯国王旅馆”里对他发出人身警告的声音和夜间他亲耳聆听到的令人费解的声音及看见的那道刺目的光柱,都不能阻止他翻越古堡围墙。只需花上一小时就能走遍游廊,参观主塔楼,届时,他既已兑现许下的承诺,他就会重踏回乡的道路,估计午夜前就能到家了。
巴塔克医生早已变成架散架的机器,既没力气抗拒也无所意志。完全任人摆布。要是他一跤跌倒,自己是爬不起来的。昨夜的惊恐使他变得呆滞。当护林人指着城堡,对他说:
“走吧!”
他也没表示反对。
天亮了,医生本可以返回村里,不必担心会在普莱扎山的树林里迷路。大家也不必感激他留下来陪尼克·戴克。他没扔下同伴回去,只不过因为他此刻完全丧失了判断力,只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于是,他任由护林人拖着走向护城壕沟。
除去暗门,是否可能从别处进入古堡?这正是尼克·戴克首先要搞清的问题。
城墙没有任何缺口,也没坍塌或裂缝可以钻过去。这些古老的城墙保存得如此完好,实在令护林人颇为吃惊,可能是城墙很厚的缘故吧。
从城墙爬到顶上的雉堞,看上去也不现实,因为城墙离沟底有四十多尺高。看来,护林人在喀尔巴阡古堡脚下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难。
暗门上端有枪眼,确切地说是炮眼,以前是用来架火炮的。这对尼克·戴克来说既幸运又不幸运。但如果抓住吊桥上垂到地上的一根铁索爬到炮眼处,对一个身手灵活敏捷、强健有力的人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炮眼的宽度完全可以容身钻过去,除非里面有铁条挡住了。用这种办法尼克·戴克就可以进入古堡里。
护林人一眼看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于是他拉着痴呆的医生,二人爬下壕沟的斜坡。
两人很快到了沟底,发现杂草中躺满石头。简直不知如何落脚,或许湿漉漉的草丛中潜伏着无数毒蛇猛兽。
和城墙平行处有条以前挖的水沟,现在差不多全干了。只一步就跨过去了。
尼克·戴克仍然精力充沛,头脑清醒,医生只是机械地跟着他,像头用绳牵着的牲口。过了水沟,护林人沿墙角走了二十来步,停在暗门下方,那里垂下来一段铁索。如果他手脚并用,应该很容易爬到炮眼下那个向外凸出的石头饰物处。
显然,尼克·戴克无意强迫已塔克医生与他一起爬墙。这么个蠢笨的人根本爬不上去。他只是猛摇了医牛几下,让他明白,嘱咐他呆在下面别动。
但当医生发觉自己一人时,马上恢复了一点知觉。他明白了,他看着,瞥见同伴已经离地十二来尺,这时他叫了起来,声音吓得直打颤:
“别爬了……尼克……别爬了!”
护林人根本不听他的。
“回来……回来……不然我走了!”医生呻吟着,努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
“你走吧!”尼克·戴克回答道。
他抓着铁索继续向上攀援。
巴塔克医生害怕到了极点,当即就想走,以为爬上斜坡,爬到高地上,赶忙回村……
天,怪事,昨晚的与之相比小菜一碟!——他居然动不了……双脚像被老虎钳夹住了,死死地钉在地上……他可以先移一只再动另一只吗?……不行!……靴子的鞋跟和鞋掌都粘到了一块儿……医生踩中了陷阱的机关?……他惊慌失措,自己也搞不明白……说不准是他鞋上的钉把他绊住了。
不管原因究竟如何,反正这个可怜的人被牢牢定住,动不了身……他被铆在地上……他甚至都无力叫喊;只是绝望地挥舞着双手……好像要挣脱塔拉斯各龙的困缚,仿佛它的血盆大嘴冒出地面……
尼克·戴克已爬到暗门处了,他刚抓住吊桥上端的吊钩……
突然他惨叫一声,像被雷击了,一下向后仰去,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没让他扔掉铁索,他就顺着它哧溜溜滑下来,滚到沟底。
“那声音早就警告过,我会大祸临头!”他咕哝着,晕了过去。
第七章
如何描述自年轻的护林人与巴塔克医生动身后村民们的焦灼心情呢?时间流逝,可仿佛怎么也没有尽头,大家越来越提心吊胆。
科尔兹村长、若纳斯、海尔莫德和另外几人一直站在那块平地上。大家执意地注视着古堡远方的身影,想看看塔楼上是否又有烟雾。没有任何烟——这是用始终朝着古堡方向的望远镜观察到的结果。用两个弗洛林买到的那架望远镜真是排上大用场了。虽说科尔兹法官这个人精打细算,一向把钱袋看得紧紧的,但对这笔花销一点都不觉后悔。
正午12点钟,牧羊人弗里克放牧归来,大家七嘴八舌问他。有新情况吗?又有什么怪事?又有什么超自然现象?
弗里克说他刚在瓦拉几亚的希尔河谷转了一圈,没发现可疑之处。
吃过午饭后,大约两点,各人又回到自己的观察位置。没人愿意呆在家里,没人想再踏过“马蒂亚斯国王旅馆”,因为那恐怖的声音总在人们耳边回响,俗话说,隔墙有耳……现在可成了隔墙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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