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兹·德戴雷克做了个手势,请他们留步。
“先生们,显然,我明白魏尔斯特村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他说。
“言之有理,伯爵先生。”科尔兹村长答道。
“那好吧,我有办法揭穿城堡里的阴谋诡计。后天,我要去卡尔茨堡,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把此地发生的事情禀告市政当局。他们会派来一中队宪兵和警察,我向你们保证,这些勇敢的战士会冲进城堡,或赶走让你们疑神疑鬼的搞恶作剧的人,或逮捕那些图谋不轨的歹徒。”
这条建议还比较能让人接受,但它仍不符合村里显要人物的胃口。他们认为,无论宪兵、警察,还是军队,都无法制服这些能呼风唤雨、兴风作浪的鬼怪。
“先生们,我想起来,你们还没告诉我喀尔巴阡古堡是谁的产业?”伯爵问道。
“是本地一个古老的家族,德戈尔兹男爵家的。”科尔兹村长回答道。
“德戈尔兹家族?……”弗朗兹·德戴雷克叫起来。
“就是他家!”
“是鲁道夫男爵家族吗?”
“正是,伯爵先生。”
“你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不知道。德戈尔兹男爵已多年没有在城堡里露面了。”
弗朗兹·德戴雷克脸色苍白,他呆呆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都变了:
“鲁道夫·德戈尔兹!”
第九章
德戴雷克伯爵家族是罗马尼亚最古老、最有名望的一个家族,早在16世纪初国家获得独立之前,就声名卓著。这个家族参加了罗马尼亚各省份历史上的一切政治事件,它的名字因而也名垂青史。
现在,德戴雷克家族比德戈尔兹家族还要凋零。喀尔巴阡古堡顶上那株有名的山毛榉仍有三根枝杈,德戴雷克家却只剩下一支了,即克拉约瓦的德戴雷克,这一支的最后一代就是刚到魏尔斯特村的年轻伯爵。
童年时代,弗朗兹从未离开过伯爵夫妇居住的祖宅。这个家族的后代享有很高声誉,他们生活富足,乐善好施。他们在乡间过着舒适宽裕的贵族生活,一年只离开一次,也只为家族生意而不得不去克拉约瓦镇,尽管此镇离城堡只几里之遥。
这种生活必然会影响对他们独生爱子的教育,以后的岁月,弗朗兹长久地感受到他青年时代的生活遗留下的影响。只有一位老意大利教士是他的家庭教师,这位教士所知也极有限,弗朗兹没学到什么东西。所以,从童年乃至青年时代。他对科学、艺术、当代文学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年轻伯爵平常的时间都消耗在打猎的兴趣上。他不分昼夜,奔跑在树林里、平原上,追逐鹿群和野猪,手握匕首,攻击野兽。在这些事上,他英勇无畏,意志坚强,在残酷的斗争中树立了卓越的功勋。
他刚15岁时,德戴雷克伯爵夫人去世了,他不满21岁,伯爵又在一次打猎的事故中丧生。只几年功夫,双亲都撒手人寰。过去,他全部的温存和心中激荡的柔情都体现在对父母的孝敬上,使他青少年时代的感情得以寄托。而此后,他既没朋友,家庭老师也故去,他孑然一身,孤苦零丁存在世间。
年轻伯爵在克拉约瓦城堡又住了三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孤身一人,从不试图与外界建立联系。他去过一、两次布加勒斯特,只因为事务使然,而且也只是短暂的出访,他总是急着赶回领地。
然而,这种生活总不能持久。后来,弗朗兹感到有必要走出罗马尼亚的群山怀抱,去外界展翅高飞,扩大视野。
年轻伯爵决定出游,那时他大约23岁。家族积累的财富足以满足他这个新的嗜好。一天,他留下老家人看管克拉约瓦城堡,离开了瓦拉西亚家乡。他带着罗兹科随行。此人是位罗马尼亚老兵,已在德戴雷克家服务了整整十年。他每次都陪着年轻伯爵外出打猎。他坚强、勇敢,对主人忠心耿耿。
年轻伯爵计划先游历欧洲,在欧洲大陆的首都和重要城市盘桓数月。他认为他在克拉约瓦城堡里受的只是启蒙教育,应该在游历途中完成对自身的丰富和充实。因而,他拟定了详尽的计划。他这样做不无道理。
弗朗兹·德戴雷克决定第一站参观意大利,因为老教士教会他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那边迷人的土地上遍布文物古迹,强烈地吸引着年轻人。他在那个国度一呆就是四年。他离开威尼斯去佛罗伦萨,离开罗马去那不勒斯,不停地拜访这些艺术之都,割舍不下满心的喜爱之情。至于法、德、西班牙、俄、英这些国家,大可等他年龄稍大,思想成熟再去游访,那时可能受益更多。相反,青春的激情应该用来品味意大利各大城市的魅力。
弗朗兹·德戴雷克27岁那年,最后一次去那不勒斯。他原本打算在那里只住几天,然后去西西里岛,探访岛上的特纳克利亚古迹,以此结束意大利之行,随之回到克拉约瓦城堡休息一年。
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不久使他改变了安排,甚至决定了他的一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在意大利生活的那几年,虽然年轻伯爵在科学方面无多大进展,因为他觉得自己在那个方面资历愚鲁,但至少,就像瞎子突然看到灯火,他获得了审美情趣。面对光辉灿烂的文化艺术,他的灵魂欣悦不已。他参观了那不勒斯、威尼斯、罗马和佛罗伦萨的博物馆,在杰出的绘画作品前流连忘返。同时,他经常出入歌剧院,观赏当时流行的抒情剧,对大师们的表演如痴如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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