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最合理的推测是,帆船只在此地停泊几个小时,——我不知道它停泊于此地的原因,——然后继续向东航行。
我没有看到泊船的任何准备,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锚仍然挂在吊杆上,没有人整理锚链,船员们压根儿没有将小艇放到海里。
此时,阿蒂卡斯伯爵,工程师索科尔,船长斯巴德向船头走去,然后帆船莫名其妙地运动起来。
我顺着左舷的舷墙走到前桅,看见水里飘浮着一只小小的浮筒,一名水手正将它提起来带到船头。
此处本来清澈的水面几乎立即变得混浊起来,我仿佛看到一团黑色的物体从水底升上来。难道是钻出水面换气的抹香鲸吗?……“爱巴”号会不会被它的尾巴狠狠地击中?……
我全明白了……我知道了是什么机器带动帆船在既不张帆又不依靠螺旋桨的情况下,以如此异乎寻常的速度航行,帆船的永不疲倦的发动机漂出了水面,它拖得帆船从美国的海岸一直拖到百慕大群岛……它在那儿,在它旁边浮动……这是一艘潜水艇,海下拖船,由螺旋桨带动,借助于蓄电池组的电流或者此阻时使用的高能电池航行……
在这艘细长的纺锤形拖船的上部是一层平台,平台中间竖着一道通向里舱的门。平台的前部凸出一架潜望镜,一座“瞭望台”,类似于驾驶舱,四壁凿着透镜状的玻璃舷窗,能够用电照亮海下的舱室。现在,减轻了压舱物——水的重量后,拖船浮出水面。上面的舱门打开了——纯净的空气透了进去。它是否在白天沉入水下,晚上浮出水面,在水面上拖着“爱巴”号航行呢?……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电力产生了拖船的机械能,那么必然有一个发电室给它供电。然而这个发电室位于何处呢?……我想不在“覆杯”岛上……
那么,为什么帆船用这种在水下移动的拖船呢?……为什么它不像其它的游艇那样本身具有运动能力呢?……
但是,此时,我没有空暇去思考这些问题,或者试着去解释如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拖船靠在了“爱巴”号旁边。舱门刚刚打开。几个人登上了平台,——他们是这艘潜水艇上的船员,船长斯巴德通过帆船前部的电子指示仪与他们联系,指示仪和拖船之前有线路连接。实际上,由“爱巴”号指明航向。
工程师索科尔走到我身边,对我说:
“我们上船了。”
“上船?……”我反问。
“对……上拖船……快点!”
像往常一样,我只有服从命令,急忙跨过舷墙。
这时,托马斯·罗什在一名水手陪同下登上甲板,他看起来很平静,也很冷漠,在登上拖船时没有进行任何反抗。他来到门旁在我身边坐下,同时阿蒂卡斯伯爵和工程师科尔也来到舱里。
船长斯巴德和水手留在帆船上,四名水手下到小艇上,它刚刚被放到海面上。他们拿着一条长长的缆绳,很可能是用来牵引“爱巴”号穿越礁丛。难道在这些岩石中,阿蒂卡斯伯爵的快艇能找到一处躲避风浪的安全之所吗?……难道这就是他的船籍港?……
“爱巴”号离开了拖船,联系它和小艇的缆绳拉紧了,在一百米之外,水手们将缆绳系在固定于礁石上的铁锚环上。然后,水手们用力拉缆绳,将帆船慢慢拖过来。
五分钟后,“爱巴”号消失于岩石堆中。毫无疑问,从远处的洋面上,人们甚至看不到它的桅尖。
谁会想到在百慕大群岛的远处隐蔽的海中会有一艘船常常停泊呢?……谁会想到这位名扬美洲西海岸各个港口的富有的船主会是荒海“覆杯”岛上的常客呢?……
二十分钟后,小艇载着四名水手又回到了拖船旁边。
显然,潜水艇在出发前一直等着他们……去……哪里呢?
实际上,所有的船员都在平台上,小艇附拖在后面,潜水艇开始前进,螺旋桨小圈地转动击打着水面,潜水艇向“覆杯”岛驶去,一路不断绕过南面的礁石。
行驶了六百米后,出现了第二条通向小岛的航道,拖船绕行于其中。它一靠近岸边时,便有两个人奉命将小艇拖到一处狭窄的风浪袭击不到的沙滩上,当“爱巴”号下次航行时,它可以轻易地从那里去和帆船会合。
干完后,两名水手又回到拖船上,工程师索科尔示意我下到舱里面去。
一架铁梯通到一座中厅,厅里面堆着各种各样的包裹,可能帆船上塞得满满的货舱中已无它们的容身之处了。我被推入旁边的房间中,门关上了,我又再次陷入浓浓的黑暗中。
我在进来的时候认出了这间舱室。我从疗养院中被劫持后,就是在这里度过了漫漫长夜,只有到距达邦朴里科·索文德湖很远的洋面时才被放出来。
很明显,托马斯·罗什和我的处境一样,他肯定被关在另一间屋子中。
传来一声沉闷的关门声,潜水艇立即没入了水中。
卖际上,我感觉到拖船是由于海水涌入水箱之中而下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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