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拉多先生,”她以世上最自然的神态说,“这些计算有什么用处呢?”
“可是……”
“对,有什么用呢?……既然,咱们显然要结婚的。”
懒懒散散地躺在扶手椅上的萨米·斯金抓住扶手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确实吼叫了一声:
“和谁结婚?”他的声音压抑。
他蜷缩着身子,面部的肌肉痉挛,双拳紧握,像是一头要跳起来的野兽。
他的朋友们面对这个如此可笑的场面,再也忍不住了,一同纵声大笑起来。
萨米没有笑。他刚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因此心慌意乱。他在恋爱,他这个顽固不化的、对自己的独身如此满意的独身男人;他进乎崇拜地爱,已经很长时间了。自从在“足球号”的甲板上,这位开怀畅笑的姑娘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爱上了。他这么心甘情愿地承受在这些古怪的地区进行的荒谬的跋涉。完全是因为她,也是为了她。既然他无法说服她离开克朗代克,为了和她呆在一起,他只好强迫自己在那里生活了。现在,她平静地说要结婚了!大概和本·拉多吧,他比不幸的表弟更年轻、更有魅力。当然,倘若如此,他会悄然离开的……不过,他将是多么痛苦啊!
“和谁结婚?”他用饱含泪水的声音又问,为此,简止住了笑声。
“和您啊,斯金先生,”她说,“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怎么啦?……”
她没有时间把话说完。
萨米冲上前去。他把她像羽毛一样抱起来,抱着她狂舞乱跳,同时深情地吻着她。简挣扎、反抗,但是无济于事;发疯似的萨米根本感觉不到她的踢打。只是到了他上气不接下气时,他才跌坐在扶手椅上,像海豹一样喘着粗气,放开了身轻如燕的恋人。
“大疯子!”简不气也不笑地说,同时整理着被弄得乱蓬蓬的头发。
简似乎没有注意正在默不作声地看着伊迪丝的本·拉多和一直低垂着双目的堂妹,她继续被疯狂的萨米打断的谈话:
“为什么要问早就知道的事情呢?这同样是十分清楚的事情,和我与斯金先生结婚一样,拉多先生娶我的堂妹。”
伊迪丝的眼皮轻轻地抖动。
“伊迪丝小姐,您能证实您的堂姐刚刚说的话吗?”本·拉多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
作为回答,姑娘抬起了明亮的双眼,正大光明地伸出一只手。
萨米·斯金兴奋极了,他手舞足蹈、引人发笑;他推推搡搡,撞翻家具,开始在室内四处乱转。
“咱们在这儿干什么?”他说,“既然咱们全都同意啦,干嘛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呢?赶快行动!见鬼!赶快行动!”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明白了一个婚礼、更不用说两个婚礼不能在夜里临时举行,并且答应他尽可能缩短必要的准备时间后,才使他安静下来。
他们确实在加紧准备,几天之后,两个婚礼同时在道森的教堂举行了。这是一个漂亮的仪式。两对新人的冒险经历使婚礼具有传奇色彩。
全城的人(说实话,淘金时节人数不多),在婚礼的队伍经过的地方围成人墙。简的咄咄逼人的美、伊迪丝的冷傲的靓丽、本·拉多坚毅的神情和萨米·斯金的堂堂的仪表受到许多公众的赞赏。
同甘苦共患难的同伴们全都在场:洛里克、侦察兵和远征金火山的全体人员。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欢乐、更加圆胖的皮尔科克斯大夫挽着伊迪丝的胳膊,简被一身新装、脸色像太阳一样火红的巨人帕特里克送上了礼台。简希望他这样,爱尔兰人对于年轻的女主人给子他的这种荣誉也倍感骄傲;尽管女主人身着白色婚纱、手持一束橙花,他依然天真地、固执地叫她“让先生”。
“把胳膊给我,帕特里克。”
“是,让先生。”
“小心点,帕特里克.你踩着我的裙子啦。”
“是,让先生。”
他改不了口。简开心地笑了。
婚礼的当天晚上,两对新婚夫妇就乘坐一条在育空上顺流而下的轮船离开了道森。洛里克和侦察兵在岸上向他们挥手告别。洛里克明天就出发去领导地块上的工作,侦察兵则将带着他的人经过湖区返回斯卡圭。不过,如果他继续从事向导这个艰苦的职业的话,不过是出于自愿与爱好罢了。变得富有的侦察兵也不得不承认搞勘探有时也会有好处的。
与他们相反,这个故事中出现的另外两个人物也陪同新人们顺育空河而下,向蒙特利尔进发。内鲁托在最后的时刻下了决心:不离开像萨米·斯金这样坚定不移的猎手。至于帕特里克,只有死亡才能把他和“让先生”分开。
远方告别的欢呼声渐渐平静下来,道森的灯火愈来愈远、慢慢地看不见了;黑夜包围着不知疲倦地喘着粗气的巨大轮船。天气晴朗。布满星辰的夜空下,气温不冷不热,一年的这个时候,这是很少见的。
萨米·斯金在船的尾部集中了四把椅子,他们坐在那里平静的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不过,本·拉多很快就打破了幸福的沉默。他无法阻止自己大脑的工作,他已经在酝酿新的计划了。有了巨大财富的支持,今后,他什么事业都可以干了。因此,他浮想联翩,并且大声讲出来。行动、创造、生产……将成堆的黄金变成巨大的企业,然后又变成金子;这些金子再变成更大、更多的企业……循环往复……直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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