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当轮船驶出锚地时,萨米说,“本,你如愿了。这一次,咱们真的上路去埃尔多拉多了。咱们也成了淘金者中的一分子了,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最值得称道的人。”
“改变他们是困难的,我亲爱的萨米,”本·拉多回答,“必须照他们这个样子来对付他们。”
“我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萨米反驳,“见鬼!咱们不能和这些人相提并论。咱们继承了一个地块,我没意见!这个地块上全是金块,我同意!但这不是把咱们变成淘金者的理由。”
“同意,”本·拉多回答,同时肩膀做了个不易觉察的动作,这个动作使萨米·斯金不放心。
后者强调:
“咱们说好了,到克朗代克去是为了卖掉乔赛亚斯舅舅的地块,不是吗?……天啊!只要想到这件事,咱们就可能具有与这伙冒险家一样的本能、欲望和习惯!……”
“请注意!”本·拉多打趣道,“你要说教了,萨米!”
“干嘛不说呢?本,对,我厌恶这种对黄金的令人恶心的渴望、这种可怕的对财富的欲望,它们使人面对这么多的苦难。这是赌博。这是追逐彩票的头奖、追逐大的金块……啊!要不是在这条船上航行,向一些难以置信的地区前进,我正在蒙特利尔准备行装到美妙的绿谷去渡过美好的季节呢!”
“你答应过我不再老话重提了,萨米。”
“完了,本,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只考虑……”
“到道森城去?”本·拉多不无挪揄地问。
“从那儿回来,本,从那儿回来。”萨米·斯金回答。
“足球”号在运河里航行时,旅客们尚未遭受大海之苦,只是刚刚感到有些摇晃。不过,当轮船超过温哥华岛的顶端之后,就任凭大海的风吹浪打了。
天冷风冽。海浪猛烈地拍打着哥伦比亚省岸边的沙砾。夹杂着雨雪的阵阵狂风迅猛地吹过来。可以想象甲板上的旅客遭受的痛苦,他们中大部分人晕船。牲口也经受了考验。狂风暴雨的呼啸中有牛叫、马嘶、驴嚎的大合唱,简直难以想象。一些狗顺着甲板室的墙根奔跑和在那里打滚,无法把它们关住或者拴起来。一些疯狗扑向人的脖颈要咬人,狗的主人开枪打死了几条狗。
在这个时候,德克萨斯人亨特和他的同伴马洛纳在一群头一天就召集来的赌徒们的陪伴下围在一张赌桌周围。从改成赌场的游艺厅里日夜传出野蛮粗俗的谩骂声与吵闹声。
至于本·拉多和萨米·斯金,用不着说他们对恶劣的天气无所顾忌。他们是坚定不移的观察者,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艉楼,只是在夜幕降临时才返回舱房。他们对眼前的景观百看不厌:甲板上嘈杂混乱、熙熙攘攘,艉楼中一些也许下那么生动别致、却更有特点的人你来我往,他们大部是高于冒险者的阶层的代表人物。在航行的前几个小时里,他们必然注意到两位乘客,或者确切地说两位女乘客。她们和周围悲惨的人们相比显然与众不同。两位20至22岁的年轻女人,还是说年轻姑娘吧;从她们的“一家子的神情”上来看是姐妹俩。一个是黑色头发,另一个是金色头发,两人身材矮小,但是都很漂亮。
她们形影不离。人们总是看见金头发在黑头发身边,后者似乎是这个第一等组合的头头。她们从早上开始就一起在后面散步很长时间,然后就到甲板上去冒险,在贫穷百姓中间穿行,在拖儿带女的母亲们身边停下,想方设法为母亲提供各种各样细微的服务,这些服务只有女人才做得到。
本和萨米多次从艉楼上看到这动人的场面,对这两位年轻姑娘也就越来越感兴趣。周围凶险的环境突出了姑娘们的矜持与尊严、以及十分明显的高雅气质,以致她们时时刻刻碰到的这些流浪汉中没有一个人不尊重她们。
这对年轻可爱的姑娘在“足球”号上干什么呢?两兄弟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找不到答案。他们对姑娘们善意的兴趣中又渐渐加上了不断增长的好奇心。
况且,不可否认,在旅客中间还有对两位姑娘表示欣赏的人。至少有两个人特别注意她们,这就是德克萨斯人亨特和他的该死的心腹马洛纳。每当他们决定离开赌桌到艉楼上仓促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时,他们都会证明这一点。他们互相用肘部推挤对方,变换着伤人的目光,外加一些高声清楚地说出的或多或少冒犯人的意犹未尽的话,他们围着姐妹二人转悠,后者似乎没有察觉他们的存在。
本·拉多和萨米·斯金常常见到这种把戏,他们真想上去干预。但是,他们有什么权力这样做呢?无论如何,亨特和马洛纳没有超出这种场合中可以容忍的界限,并且他们粗俗地献殷勤的对象也没有要求任何人的帮助。
因此,两兄弟只好远远地注视着将来的四十里河上的邻居们,并且越来越希望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们认识这两位姑娘。
这个机会一直到航行的第4天才降临。在夏洛特皇后群岛的庇护下,“足球”号的航行条件不那么艰难了,大海上风平浪静。靠近陆地的一侧,是一个接一个的峡湾,与挪威的峡湾相似,这一定会引起萨米·斯金和本·拉多的室友对祖国的不少回忆。在这些峡湾四周耸立着高高的悬崖峭壁,多数峭壁上生长着树木。其间闪现村落,至少是渔民的小村子,经常是某个孤零零的小房子,里面住着印地安人的后裔,以渔猎为生。“足球”号经过时,他们来出售他们的不乏买主的产品。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儒勒·凡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