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季节的迹象日复一日地明显起来。这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这是由于它紧接极地少有的暖冬的缘故。树枝上的嫩芽已开始出现。桦树、柳树、野草莓树树内汁液的解冻而变得鲜嫩起来。阳光照耀的斜坡上已出现了淡绿色的苔癣,由于聚集在商站周围的啮齿动物正缺少食物,因而早就不等它们长大就把它们啃光了。
要说不幸的话,那毫无疑问要数诚实的下士了。他专门负责妻子播种的那块地,要是在以往,他只要防范飞鸟,像海雀和剪水鹱去啄食酸模和辣菜根就行了。他竖起一个稻草人,自己也常守在地里,那些贪吃的鸟儿就不敢来了。但现在,除了鸟儿,那些啮齿动物和反刍动物也加入到这里觅食的队伍中;冬天它们已无法离开这里了,它们的本能驱使它们都聚集到商站的周围。那些驯鹿、北极兔、麝香鼠、狐狸、貂之类的动物不断向下士发起挑战。这一下可让下士乱了手脚,他一会儿跑到地头的一边,可另一边又给啃掉了。
其实,既然商站都保不住了,还不如把一部分不要的庄稼留给这些动物。每当若利夫下士向巴尼特夫人抱怨这事儿时,她就建议他这样做,可下士根本听不进她的意见。
“千辛万苦一场空!”他不断重复地说,“商站正兴旺时却不得不离开!这要丢掉我老婆和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才获得的成果……啊!夫人!我有时真想让你们都离开,我和我老婆两个人留在这里!我肯定公司会同意把这个兴旺的小岛留给我的……”
听到这种胡思乱想,巴尼特夫人不禁失声大笑起来。她让下士回到妻子那里,他妻子要比他明白事理,早已准备放弃那些已无多大用处的酸模和辣根菜了。
还得说明,这些过冬的人们,不论男人还是妇女,他们的身体都很健康,人人都没有生病。孩子已完全恢复健康,在春天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壮实了。
4月2、3、4、5日,仍在继续解冻,天气暖和。但突然又阴了起来,经常下雨,且下得很大。刮起的西南风带来了陆地上的热气。不过在这雾天里,观测方位的工作却不能正常进行。在雾濛濛的苍穹之上,既无太阳,也看不见星星和月亮。真是让人着急,因为现在掌握小岛方位的变化情况实在是太重要了。
4月7日到8日夜里,解冻真正开始了。早晨,霍布森中尉、巴尼特夫人、卡吕玛和朗中士来到巴瑟斯特角的顶端,观察到大浮冰群又发生了变化。那巨大的冰障几乎是从中间断裂了,形成了明显的两大块,看上去那上面的一块正在向北移动。
这是堪察加海流影响的结果吗?是不是小岛也要漂向这个方向?这是中尉和同伴们最为担心的事。他们的命运将在几小时之内决定,如果他们注定还要被带向北几百英里,那么他们要乘这么一条小船再回到大陆来就不知要多么费力了。
不幸的是,这些过冬的人没有任何办法能对这种漂移的意义和性质做出判断。不过,现在人们观察到小岛还没有移动——至少没有随浮冰群一起移动,而浮冰群的运动是很明显的。看来,情况可能是,冰原的一部分已经离开,向北漂移而去,而包围着小岛的那部分冰原仍然停在原处未动。
但是,这高大冰障的移动也未能动摇爱斯基摩少女的看法。卡吕玛仍然坚持解冻的方向是由北向南,浮冰群用不了多久就会受到白令海流的影响。卡吕玛用一个木棍在沙地上画上了海峡的位置,以便让人明白她的意思。她标明了方向,指出,小岛在跟随白令海流的同时将会靠近美洲海岸。任何观点都不能动摇她的看法。听到这位聪明的少女那么肯定的解释,大家也感到放心了许多。
然而,4月8、9、10日的情况却好像在证明卡吕玛的看法错了。浮冰群北侧那部分正在越来越向北面漂去。解冻伴随着断裂的巨大声响正在以更大的规模继续着。海岸边所有的地方都在解冻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人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巨大的解冻的声音之中了。这声音在不断地吼叫着,就像连续不断炮击的轰鸣声一样。在巴瑟斯特角周围的所有地方,在距海岸半英里之处,冰凌开始堆叠起来。浮冰群已裂成小块,形成了一个个小的冰山并开始向北方漂流而去。至少这些冰山的表面运动是这样的。霍布森中尉尽管嘴里不说,但内心却越来越担心了,卡吕玛的话并没使他定心。他提出不同的看法。但爱斯基摩少女仍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看法。
最后有一天,那是4月11日的上午,贾斯珀·霍布森指着最后漂向北方的冰山让卡吕玛看,他又提出自己的看法,看来他的观点是无可辩驳的。
“噢,不!不!”卡吕玛回答道,口气变得更坚定了。“不!这不是浮冰群在向北移,而是我们的小岛正向南漂移!”
卡吕玛也许有道理!贾斯珀·霍布森被她的话所感动。的确,他们看到的浮冰群的移动可能只是一种表面现象,而实际上,则是维多利亚岛现在正被大块冰原带着向海峡方向漂移。只是即使这是对的,人们现在也无法观测到,也不能做出估计,因为人们无法测定小岛所处的经、纬度。
实际上,这时天气不仅阴的无法观测,而且更加不幸的是,一种北极特有的天象使天空显得更加黑暗,使人们的视野受到很大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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