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必须出席我们的婚礼的,叔叔,”他说,“我最后一次问您,您还拒绝陪我们到君士坦丁堡的法官那里去吗?”
“我拒绝的,”凯拉邦用脚使劲跺着地板说道,“是永远不付这笔税!”
“凯拉邦!”塞利姆说。
“不付!以安拉的名义起誓!不付!”
“那好,永别了,我的叔叔!”阿赫梅说道。“您的固执使我们失去了一笔财产!……您要让您的侄媳妇破产!……好吧!……我遗憾的不是财产!……而是您会耽误我们的幸福!……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
然后年轻人带着阿马西娅,后面跟着塞利姆、纳吉布、尼西布,出了客厅和别墅,不久就上了一只小船到君士坦丁堡去了。
凯拉邦大人独自走来走去,烦躁透顶。
“不!以安拉的名义起誓!不!以穆罕默德的名义起誓!”他自言自语。“我不能付!……为了不付这笔税才绕黑海走了一圈,回来了还让人从我的口袋里掏去10个巴拉!……不……宁可永远不去君士坦丁堡!……我要把加拉塔的房子买掉!……不再做生意!……我要把我的全部财产给阿赫梅,以弥补阿马西娅的损失!……他就会富裕了……我就会穷困了……不!我决不屈服!……我决不屈服!”
他这么说着,内心的斗争更加激烈了。
“屈服!……付钱!……”他反来复去地说。“我……凯拉邦!……去见那个不相信我……看到我出发……等着我回来……会向我收这笔讨厌的税,以此来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嘲弄我的警察局长!……绝对不能!……”
凯拉邦大人显然在与自己的良心搏斗,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这种固执实际上是荒谬的,它的后果将会落在别人而不是他的身上。
“对!……”他又说道,“可是阿赫梅愿意接受吗?……他走的时候很伤心,恨透了我的固执!……我看出来了!……他很高傲!……他现在会拒绝我的一切!……瞧!……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会由于一个愚蠢的决定而妨碍孩子们的幸福吗?……啊!让穆罕默德掐死整个土耳其政府,掐死新体制下的所有土耳其人吧!”
凯拉邦大人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用脚踢开椅子和坐垫。他想砸碎什么不坚固的东西来发泄怒火,两个东方的大瓷花瓶立刻就成了碎片。接着总是离不开这个念头:
“阿马西娅……阿赫梅……不!……我不能使他们不幸……这只是一个自尊心的问题!……推迟这个婚礼…也许就结不成了!……可是……屈服!……屈服!……我!……啊!……愿安拉帮帮我吧!”
凯拉邦大人说完最后一句祈祷,在一股无法用动作和语言来表达的怒火的推动下跑出了客厅。
第十六章
又一次证明了只有靠机遇才能解决问题。
斯居塔里在庆祝节日,从港口直到苏丹的亭子以外的各个码头上挤满了人,而在海峡对面的君士坦丁堡在从第一座浮桥直到托普哈内广场兵营的码头上也同样如此。土耳其人、阿尔巴尼亚人、希腊人、欧洲人或亚洲人,乘坐着小船、挂满彩旗的小艇,在金科尔纳港口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水面上、在两个大陆的海岸之间不断地来来往往。
显而易见,一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引人注目的景象才能把这么多人吸引到这里来。
所以当阿赫梅和塞利姆、阿马西娅和纳吉布缴了税,在托普哈内码头上岸之后,就处于一阵快乐的欢呼声之中,只是他们没什么心情去分享。
不过无论这是什么景象,它既然能吸引这么多人,那么在好奇的人群之中当然就会有范·密泰恩大人——他现在也是库尔德的大人了!——他的未婚妻、尊贵的萨拉布尔和他的内兄亚纳尔大人,顺从的布吕诺跟随着他们。
阿赫梅也在码头上发现了这几个旅伴,是范·密泰恩在带着新的家人散步呢,还是他被她领着散步?后一种可能性看来要大得多。
不管怎么样,当阿赫梅碰到他们的时候,萨拉布尔正在对她的未婚夫说:
“是的,范·密泰恩大人,我们在库尔德斯坦的节日还要热闹得多!”
范·密泰恩则以顺从的口气答道:
“我是完全相信的,美丽的萨拉布尔!”
这句话博得了亚纳尔大人毫无表情的评价:
“这就对了!”
这时候人群里不时响起一些喊声——简直是一些显得不耐烦的喊声——但是阿赫梅和阿马西娅几乎没有注意。
“不,亲爱的阿马西娅,”阿赫梅说道,“我很了解我的叔叔,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固执到如此冷酷的态度!”
“那么,”纳吉布说,“只要这笔税还要缴,他就永远不到君士坦丁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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