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们走的是通向西拉齐斯坦的道路,他们尽快赶路,以便在傍晚之前越过特拉布松的帕夏管辖区的边界。这些道路一点也不偏僻,路过的一些沙漠商队里的骆驼都有一百来匹之多。它们脖子上挂的各种铃铛的声音使人震耳欲聋,它们身上装饰的绒球和扎着贝壳的饰带,又以鲜明而多变的色彩令人目不暇接,这些沙漠商队是来自波斯或者回到波斯去的。
海滨地带也不比路上荒凉。这里聚集着大群的渔民和猎人。天黑的时候渔民们摇着后面用燃烧的树脂照亮的小船,成群结队地在海上捕捞一种名叫“卡姆西”的鳀鱼,这种鱼在整个安纳托利亚海岸,直到亚美尼亚中部各省的消费量都大得惊人。至于猎人,他们对渔民们的卡姆西毫不羡慕,因为他们更喜欢丰富的猎物。在小亚细亚的这部分海岸上,群集着无数的海鸟,名叫“库卡利纳”,种类属于虥,使他们能够提供成千上万的供不应求的鸟皮,昂贵的价格补偿了他们的花费的时间和辛劳,以及在猎捕时所费的炸药。
将近下午3点钟,这支小队伍在马帕弗拉村小憩。村庄在马帕弗拉河的河口,清澈的河水与附近河流的一股含有石油的水流混在一起。这时吃晚饭为时尚早,不过因为要很晚才能到达宿营的地方,所以先吃点东西看来还是明智的。这至少是布吕诺的看法,而且他的意见不无道理地占了上风。
凯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们在旅馆里坐好,餐桌上不用说有许多卡姆西,这也是小亚细亚的这些帕夏管辖区里的人最爱吃的菜肴。根据顾客的爱好端上来成的或新鲜的鳀鱼,同时还有一些备受欢迎的大菜。这些客人吃得很快活,心情极好!这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的最好的调味品吗?
“那么,范·密泰恩,”凯拉邦说道,“作为您的朋友和贸易伙伴,我迫使您跟着我作了这样一次旅行,您还在为我的固执——合情合理的固执——而遗憾吗?”
“不,凯拉邦,不!”范·密泰恩答道,“只要您乐意,我会重新开始这样的旅行!”
“以后再说吧,以后再说吧,范·密泰恩!那你呢,小阿马西娅,你对这个抢走了你的阿赫梅的坏叔叔是怎么看的呀?”
“您水远是我知道的那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姑娘答道。
“也是最随和的人!”纳吉布补充说。“我甚至认为凯拉邦大人不再像从前那样固执了!”
“好!这个疯丫头在嘲笑我了!”凯拉邦哈哈大笑说道。
“不是嘲笑,大人,不是的!”
“是的,小丫头!……呵!你说得对!……我不和你争论!……我不再固执了!……范·密泰恩朋友本人也无法向我挑衅了!”
“哦!……这要等着瞧!……”荷兰人答道,不大信服地摇着头。
“我已经考虑过了,范·密泰恩!”
“要是人家和您谈起某些话题呢?”
“您错了!我发誓……”
“不要发誓!”
“要!……我要发誓!……”凯拉邦答道,开始有点激动了。“为什么我不要发誓?”
“因为信守一个誓言往往是很难的事情!”
“无论如何也不如守住自己的舌头那么难,范·密泰恩,因为在这时候您肯定乐于反对我……”
“我,凯拉邦朋友?”
“您!……我一再跟您说我决心对任何事情都永远不固执了,同时我也请您不要固执地和我唱反调!”
“好了,您错了,范·密泰恩先生,”阿赫梅说道,“这次是大错特错了!”
“绝对错了!……”阿马西娅微笑着说。
“完全错了!”纳吉布接着说。
看到大多数人都反对他,荷兰人认为还是不说话的好。
实际上,尽管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尽管他受到了许多教训,尤其是这次极不慎重地开始,有可能结局不妙的旅行,凯拉邦大人真像他所想的那样改正了吗?等着瞧吧。不过说实话,大家肯定都是同意他的意见的!说这个固执的头脑现在改好了,还是有点值得怀疑的!
“上路!”凯拉邦在吃完饭之后说道。“这顿晚饭不坏。不过我知道还有一顿更好的晚饭!”
“在哪儿?”范·密泰恩问道。
“是我们要在斯居塔里吃的晚饭!”
他们在将近4点钟的时候出发,晚上8点平安抵达小村庄利兹,这里沿岸的沙滩上布满了暗礁。
这儿只能在一个条件很差的商队旅店里过夜,差得使两位少女宁愿呆在马车的篷布下面。要紧的是让马匹和骡子能够消除疲劳,幸亏槽里有的是稻草和大麦。凯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们只垫了一层草,不过是干燥和新鲜的,他们也就随遇而安了。明天夜里,他们不是就在特拉布松这座重要的城市里,享受它的最好的旅馆里的一切舒适的设备了吗?
至于阿赫梅,床铺好坏对他都无所谓,一些摆脱不了的念头使他无法入睡。他总是担心姑娘的安全,认为“吉达尔号”的遇难并未消除所有的危险。因此他带着武器在旅店周围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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