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萨克考察队的惊险遭遇_[法]儒勒·凡尔纳【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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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已故的父母亲那里继承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遗产。当外祖父家里不幸的消息传来时,他立刻告别了法国,在格列诺尔城堡旁边的一所讲究的别墅里住了下来。别墅旁边有一条小河流过,逊伯林在这里找到了垂钓的好地方,他在这方面的热忱对别人来说,简直是无法理解的。

  确实,即使世界上所有的鱼都来上钓,而他却总是心不在焉,有时甚至连浮子也不注意看的。他为什么要把全部精力放到这上面来呢?令人无法解释的是:倘使有一条小似鲌或小(鱼句)鱼①执拗地来自动上钩,好心的阿任诺尔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放回水中去。

  ①似鲌、(鱼句)——均为鲤科小鱼,分布广,我国亦有。

  这是一个大好人,前已交代。但他对妇女为什么却有那么大的成见呢?他把人类所有的过失和恶习都归咎到她们身上。欺骗、奸诈、伪善、浪费——这就是他常对妇女们的评价。但是他这种对妇女的敌视态度也有一个例外,这个被优待的女性就是冉娜·巴克斯顿,勋爵的小女儿,也就是他的姨母。这个在年龄上比他将近小二十岁的姨母,在很小的时候就和他生活在一起了,是他教会她走路的。在不幸的勋爵开始过孤独生活后,他又成了她的保护人。他对她怀着慈父般的深情,她对他也是十分依恋。他是一位先生,但却是唯学生之命是从的先生。他们一起徒步或骑马,在树林里游玩或打猎,一起在小河里划船,一起从事各种各样的体育运动。以致这位先生在谈起由他教养出来的年轻姨母时,总是赞不绝口:“你们看吧,她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大丈夫!”

  冉娜·巴克斯顿是精心照料老勋爵的第三个人。她几乎是以母爱般的温情来慰抚老父亲悲惨的晚年生活的。只要能见到父亲脸上的笑容,她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她时刻想着:要是能给父亲受到创伤的心灵找回哪怕是一点点幸福那该多么好啊!这几乎是她整个思想和言行的唯一目的。当长兄死去的那场悲剧发生时,她发现,父亲之所以哭泣,与其说是为了那罪有应得的儿子的可怜下场,倒不如说是因为痛感自己已声名狼藉。

  冉娜·巴克斯顿却相反,她不哭。但这并不是说,她对失去亲爱的兄长和给家里带来的耻辱无动于衷。事实上,她在悲痛中感到愤慨。怎么搞的?路易斯和父亲怎么会这样轻易地相信了关于乔治犯罪的传说呢?那些从遥远的海外传来的消息怎么能够不加思索地都当成事实呢?这些未经查实的街谈巷议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在冉娜的头脑中产生了一个坚信她兄长无罪的信念。当人们的记忆中逐渐抛弃这个可怜的死者的形象时,冉娜却在怀念他,而且关于他无罪的信念从未离开过她的头脑。

  时光的流逝,仅仅是加深了冉娜·巴克斯顿脑海中最初形成的概念而已。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尽管她自己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但她坚信哥哥无罪的信念却变得更加不可动摇。巴克斯顿全家人都遵守一个默契:从来不谈关于库坡发生的悲剧。这种绝对的沉默,终于在事件发生几年后的某一天,被冉娜第一次鼓足勇气打破了。

  “舅舅!”她向阿任诺尔·德·逊伯林叫道。

  阿任诺尔通常称冉娜做外甥女的,因为她给了他“舅舅”的“封号”。

  然而也有例外。要是这位“舅舅”责备他的“外甥女”,或者想违背她的意志而干什么,“外甥女”便立即要恢复她按亲族关系应得的称号,而且还教训她的外甥,说他“应该尊敬长辈”。外甥看到事情不好办,只得妥协,赶快去安慰他尊敬的姨母。

  “舅舅!”冉娜在这一天向逊伯林叫道。

  “干什么呀,亲爱的?”逊伯林应道。这时他正在忘乎所以地阅读一本大部头的《钓鱼指南》。

  “我想和您谈一谈关于乔治的事。”

  阿任诺尔惊奇地把书放下。

  “乔治?”他窘迫地重复道,“哪一个乔治?”

  “我的哥哥乔治。”她平静地回答道。

  阿任诺尔脸色惨白。

  “可是你知道,”他用颤抖的声音答道,“这方面的事是禁止谈的,在这里不能够谈到他的名字。”

  冉娜摇摇头,表示不以为然。

  “没有关系。”她平静地说道,“舅舅,我们谈一谈关于乔治的事吧!”

  “谈什么呢?”

  “谈事件的全部经过。”

  “这绝对不行!”

  冉娜皱起了眉头。

  “外甥!”她威严地喊起来。

  这一着非常奏效。

  “行啦!行啦!”阿任诺尔嗫嚅着表示妥协,并且开始讲述那有关乔治的悲剧。

  冉娜默默地听着,当他讲完后,她也不提任何问题,阿任诺尔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他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他错了。几天之后,冉娜又提出了老问题。

  “舅舅,”她又叫起来。

  “什么事呀,亲爱的?”阿任诺尔问道。

  “要是乔治终归没有犯罪呢?”

  阿任诺尔以为他听错了。

  “没有罪?”他又重复了一句,“算了吧!可怜的孩子,这个问题是无庸置疑的,可怜的乔治叛了国,而且已经死了。这是既成的历史事实,这方面的证据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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