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君点点头说:“对,我家搬来的时候便有。”
庾养眨眨小眼睛,诡异地朝两位美女笑笑说:“哎呀,我肚子咕噜噜叫唤呢,夏小姐,刚快领我去吃饭吧。案子我看是没有眉目了,明天再查,先解决温饱问题要紧。”
庾养是个貌丑心聪的人,他何尝不晓得麹昭嫌他吃相难看丢人,但如今他记忆打定心思先抑再扬,后发制人,更何况身边的夏青君似乎对他的放荡不羁十分赞赏,所以更加放肆起来,恨不能五官全体出动把饭菜酒肉都揶将进去。麹昭看的头皮发麻,浑身战栗,频频用脚踩庾养脚尖提醒之。庾养完全不管不顾,继续装傻充愣,被踩得狠了,还故意放声尖叫,像狼嚎般久久不绝。这情形把夏青君逗得合不拢嘴,却把麹昭气得肚皮滚圆,一口汤都喝不下去。
庾夏两人吃饱喝足,麹昭恶心得空着肚子也只好装饱。夏青君早泡好了茶,庾养把茶往嘴上一拽,喝一口喊烫又吐回盏里,然后居然又硬着头皮把反哺的水咕嘟嘟全灌到口中咽了。他喝完还装着兴味不减德咂咂嘴说:“这也算‘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吧?”
夏青君咯咯直笑,麹昭只觉得自己胃里像涨潮一样翻滚,她恨不能用最恶毒的眼神把眼前这个不知礼仪廉耻的家伙千刀万剐。庾养看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抹抹嘴说:“二位千金大小姐,跟我一起去高丑儿那里探访一下如何?”
夏青君含笑点头说“好”,麹昭紧走两步抓住她,用看路上狗屎的目光斜乜一眼庾养,打着哆嗦说:“夏姐姐咱俩一起走——最讨厌那些好吹大话的人,半个月之内如果破不了案,看你有什么脸皮活在世上。”
庾养大猩猩一样砰砰拍着胸膛说:“麹姑娘,我若到时查不出来就跟你爹姓,你信不信?”
麹昭白他一眼说:“你吃没吃相,说没口德,真是不仁不孝,不忠不义之辈,我们麹家才没有这样的人呢……”
“可是,我跟你家姓了之后你们家就有了啊……”庾养继续厚颜无耻地跟着聒噪她说。
高丑儿家是依山而建的一个简陋孤独的草棚,里面脏乱异常,每年惊蛰一过,复出的虫豸洋洋洒洒,估计比蓝田县的人口都多。
高丑儿受宠若惊地把夏青君三人迎进篱笆院里,用袄袖擦净一方石凳,又拿来新的草垫铺上请他们坐下。庾养受此礼遇,到觉得比坐在富人家的椒床华锦上自在。他根本不知道,以前别人到高丑儿家使唤他,只是隔栅呼上一声便走,连篱笆门都不进的。
高丑儿局促不安地坐在他们面前,黑乎乎的手紧张地搓攥着。庾养看他的样子不由觉得可怜,便率先开门见山地说自己前来的原委。高丑儿频频点头哈腰道:“既然夏小姐领庾大人前来,小人哪敢隐瞒,反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老老实实地说清就是了。”
庾养暂时把自己的无厘头炮到九霄云外,重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问:“戚城主之死,是不是你最先发现的?”
高丑儿点点头说:“正是小人,那天正午,戚城主忽然来唤小人,叫我酉时去他家打短工。大人或许不知道,但夏小姐必定有所耳闻吧。那就是戚城主此人经常无故反复,从来不拿着我们这些贱民当正经事,再加上自己抠门不愿雇人,因此想放我鸽子就放鸽子。所以我听他一说犹豫半天,但那天偏偏没有其它事情,心想还是去吧。就这样小人按时到了城里,城门像往常一样虚掩着,小人进去后便四处找戚城主,谁料一直没有回应。小人揣摩必定这次又被放鸽子了,不由得心生闷气,想找戚城主说说公道。我就看看那些挖的土坑哪里新些,好找找戚城主正在哪里动工,就这样一直找到那个院子里,发现他漂在水缸里已经死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挖坑用的镐镢在哪里呢?”
“就丢在那院子门口,我是看到它,才判断戚城主人在这里的。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放我鸽子没脸见我躲起来了……”
“那你进门的时候发现什么其它人的脚印没有?”
“唉呀,庾大人,那院子里已经被戚城主挖掘踩踏得面目全非,哪里分得清脚印呢!”
庾养皱起眉头想想又问:“你进门的时候发现什么异常了没有?比如说门被纸条封着之类的?”
高丑儿一拍大腿说:“的确有这档子事!我舔破纸窗户看到他死了,便赶紧推门进去,谁知道就听‘嗤’的一声,把里面封门的一道黄符给扯了!”
庾养得意地瞄一眼麹昭,继续问:“你知道那是什么符么?”
高丑儿使劲点着头说:“知道!知道!那是王橹王相公画的灵符,说是能镇妖驱邪的。王相公可是个大能人呢!看风水相面,禳妖除魔什么都会,村里人都服他的!”
庾养瞥见夏青君听到“王橹”这个名字时,脸上不免闪过一丝鄙夷和憎恶的神情。他趁热打铁问高丑儿道:“听说苻老城主和麹城主死时你也都在其地,为什么每次出事你都在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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