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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理智又占了上风。想入非非,视觉错乱和神经错乱逐渐消失,我下山回到营房。
整整一天就在这样的情况中度过。雾障没有在我们眼前张开一次。冰山从前一天起,已经移动了四十海里左右。如果它已经越过了地轴的顶点,我们大概也永远不会知晓的了!①
第十一章 迷雾之中
“喂,杰奥林先生,”第二天,我和水手长见面的时候,水手长对我说道,“死了心吧!”
“死心?赫利格利,死什么心?……”
“南极那条心!我们连个尖也没看见!”
“是的……现在,南极大概已在我们身后二十海里左右了……”
“有什么办法呢!风吹南极灯,我们经过南极的时候,这盏极灯已经熄灭了……”
“我估计,这样的机会是时不再来了……”
“言之有理,杰奥林先生,手指头捏着地扦子头转动的滋味,我们可能永远也尝不着了!”
“你的比喻真是妙趣横生,水手长。”
“除了刚才说的,我还要补充一句,咱们这冰车不知把咱们顺水冲到什么鬼地方去,可不一定保准开往‘青鹭’方向哟!……算了!……算了!……毫无用处的远征,一无所获的远征!……再来一次,恐怕还早着呢!……无论如何,远征该结束了,途中也不能游游逛逛了,冬天的红鼻子头、冻裂的嘴唇和长满冻疮、疙疙瘩瘩的双手,快要露出来了!这次远征,兰·盖伊船长根本没找到他哥哥,也没找到我们的其他同胞,德克·彼得斯也没有找到他可怜的皮姆!……”
这一切都是事实,它充分概括了我们的灰心、沮丧和失望!“哈勒布雷纳”号毁了不说,这次远征已经死了九个人。登上双桅船时是三十二个人,现在已减少到二十三人。还会降为什么数字呢?……
从南极到极圈,有二十多度,等于一千二百海里。必须在一个月或最多六个星期时间内穿越这个距离,否则大浮冰又要形成,通道又要关闭了!……至于说在南极洲的这一部分度过冬季,我们当中大概没有一个人能活得过去。
我们对搜寻“珍妮”号的幸存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全体船员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尽快地穿过这令人不寒而栗的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的漂流物原来向南漂流,直到南极。现在已经变成向北方漂流了。如果能够这样保持下去,说不定我们会时来运转,苦尽甘来!无论如何,用一句俗话说,“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我们的冰山不是驶向南大西洋的海面,而是太平洋的海面,如果遇到的最近的陆地不是南奥克尼群岛、桑德韦奇地群岛、福克兰群岛、合恩角、克尔格伦群岛,而是澳大利亚或新西兰,那又有什么关系!所以赫利格利说——当然十分遗憾——他不会到阿特金斯大叔的“青鹭”旅店低矮的大厅中去喝欢庆返航的一杯了!这是有道理的。
“反正,杰奥林先生,”他反复对我说,“墨尔本,霍巴特一敦,达尼丁,都有高级旅馆……只要安全抵港就行了!”
二月二日、三日、四日,一连三天浓雾未消,因此很难估计自我们越过南极后,我们的冰山又移动了多远。兰·盖伊船长和杰姆·韦斯特认为仍可估算为二百五十海里。
确实,水流似乎既没有减低速度,也没有改变方向。我们进入了将大陆一分为二的海湾,一块陆地在东,一块陆地在西,构成广阔的南极洲地方,看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了。不能在这宽阔海峡的一侧或另一侧登陆,我觉得十分令人遗憾!随着冬季的来临,海峡的表面很快就要变成一片冰封了。
我与兰·盖伊船长谈起这个问题,他给我的答复是唯一合乎逻辑的答复:
“有什么办法呢,杰奥林先生,我们无能为力,毫无办法。最近以来使我们饱受磨难的不祥因素,我觉得正是这永不消散的浓雾……我们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无法测量日高,恰巧太阳又即将隐没,要好几个月都见不到太阳了……”
“我总是往小艇上想,”我最后一次说道,“用小艇不可以么?……”
“去搞地理发现!……你竟然敢往那想?……这可是冒险的事,我不干!……而且船员们大概也不会让我干!”
我几乎要大叫起来:
“说不定你哥哥威廉·盖伊、你的同胞就藏身在这块陆地的某一点上……”
但是我忍住了。何必旧事重提,引起我们船长伤心痛苦呢?这种可能性,大概他也考虑到了。他之所以放弃继续搜寻的计划,是因为他意识到,再作最后一次尝试,恐怕也是毫无用处、毫无益处的。
也说不定他有另一种推理方法,使他仍然抱有一线希望。这很值得注意。他可能想:
威廉·盖伊及其伙伴离开扎拉尔岛以后,夏季开始了。自由流动的大海在他们面前展开,水流穿过大海,向东南方向流去。我们开始在“哈勒布雷纳”号上,后来在冰山上,都曾受到这股水流的作用。除了水流以外,他们也可能和我们刚开始时一样,有持续的东北风前来帮助。从这里可以得到结论说:他们的小船,除非在海上意外事故中沉没,否则,行进的方向应该与我们相差无几,穿过这宽阔的海峡,抵达这一海域。这时,还可以假设,他们走在我们前面数月,已经返航北上,跨过自由流动的大海,渡过大浮冰,然后他们的小船终于走出了极圈。最后,威廉·盖伊及其伙伴们遇到一只大船,已经坐船返回祖国了。这种假设是否就不合乎逻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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