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盖伊船长和大副明白,这样张帆,“哈勒布雷纳”号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抵挡住暴风雨了。②1法寸等于十二分之一法尺,约27.07毫米;1法分等于十二分之一法寸,约2.25毫米。
亨特和其他几人进行操作的时候,水手长那头已将三角帆装好,他只等大副一声令下便可将整片帆升起。
这时,狂风怒吼,铺天盖地席卷过来。桅的侧支索和后支索绷得紧紧的,似乎就要断裂,如金属缆索一般铮铮作响。真不知道,船帆即使减少了,是否仍要被撕成碎片……
突然,船只剧烈摇晃,甲板上一切器物全部翻倒。几个琵琶桶,系索扯断,一直滚到舷墙边。船只向右舷侧倾十分严重,海水从船板上大量涌进。
我一下子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撞在舱面室上,半天都起不来……
双桅船倾斜严重,以致第二层帆的桅桁尽头没入浪尖三、四法尺……
马尔丁·霍特本来骑在桅桁尽头正在结束他的工作,等桅桁出水时,他却不见了。
只听见一声呼喊——这是帆篷师傅的喊声。海上涌浪正将他卷走,他在雪白的泡沫中,绝望地挥动着双臂。
水手们奔到右舷,有的扔下绳索,有的扔下大桶,有的扔下圆材——随便什么东西,凡是能漂浮的,马尔丁·霍特能紧紧抓住就行。
我正抓住一个系绳双脚钩以便保持身体平衡,模糊看见一块东西划破空间,消逝在汹涌的浪涛中……
又是一起事故吗?……不是!……这是自报奋勇的行动……是忘我的行动。
这是亨特。他解下了缩帆的最后一根短索以后,沿桅桁走了几步,刚刚跳入海中营救帆篷师傅去了。
“两个人掉进海里了!”船上有人喊道。
对,是两个……这个是为了救那个……他们该不会两人一起送命吧?……
杰姆·韦斯特奔到舵旁,舵轮一转,将双桅帆船转了一个格,——这是不超过风向所能转动的最大限度了。然后,将船首三角帆横斜过来,将船尾三角帆绷平,船只就几乎纹丝不动了。
最初,在泡沫翻滚的水面上,依稀看见马尔丁·霍特和亨特,两个人的头冒出水面……
亨特挥臂飞快泅水,穿过浪峰扎下去,渐渐接近了帆篷师傅。
帆篷师傅已被冲出一链之地,时隐时现,只见一个黑点,狂风之中难以辨认。
船员们扔完了圆材和大桶,已经一筹莫展,都在等待着。至于放下一艘小艇,这汹涌的波涛将船头的驾艇人都要吞没,真是想也不敢想。小艇要么倾覆,要么撞到双桅船肋部粉身碎骨。
“他们两个人都完了……两个人!”兰·盖伊船长喃喃自语道。
接着,他朝大副喊道:
“杰姆……小艇……小艇……”
“如果你下令将小艇放入海中,”大副回答道,“我会第一个上艇,生命危险在所不顾……但是,需要有我的命令!”
目睹这一场面的人,在几分钟之内,那种焦虑的心情,真是笔墨难以形容!“哈勒布雷纳”号处境再危险,也无人顾及了。
最后一次又在两个浪峰之间看见了亨特,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他又被海水吞没。然后,仿佛他的脚找到了牢固的支点一般,只见他以超人的力量向马尔丁·霍特冲去。更确切地说,朝着这不幸的人刚刚被吞没的地方冲去……
这期间,杰姆·韦斯特叫人放松小三角帆和船尾三角帆的下后角索,双桅船又前进了一些,已比刚才靠近了半链的距离。
这时,欢呼声再次传来,压倒了狂风的怒吼。
“乌拉!……乌拉!……乌拉!……”全体船员欢呼着。
马尔丁·霍特摇摇晃晃像只沉船,已无力动作。亨特用左臂托着马尔丁·霍特,用右臂奋力击水游泳,朝双桅船游过来。
“前侧风行驶……前侧风行驶!”杰姆·韦斯特指挥着舵手。
舵杆向下,船帆绞链止动,发出武器射击般的轰响……
“哈勒布雷纳”号在浪峰上跳动了一下,有如烈马奔驰,马嚼子用力一勒,顿时前蹄腾空一般。船只猛烈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如果继续用我刚才使用的比喻,那就可以说,是原地蹬腿……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湍急的漩涡中,几乎分辨不清这两个人,一个拖着另一个……
亨特终于追上了双桅船,抓住了垂在船边的一根缆绳……
“转……转!……”大副叫喊起来,向守舵水手作了一个手势。
双桅船转动一下,正好使第二层帆、小三角帆和船尾三角帆能发生作用,于是成了一般缩帆的姿势。
转眼之间,将亨特和马尔丁·霍特拉到甲板上。把一个放在前桅脚下,另一个已经准备帮助操作了。
帆篷师傅得到他所需要的救护。他本来已开始有些窒息,渐渐地缓过气来了。又给他进行了有力的按摩,使他恢复了知觉,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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