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也没有了……”亨特又重复一遍,“一个人也没有了……混血儿没有遇到一个土著人……”
“那德克·彼得斯怎么办呢?……”水手长问道。
“请理解我……”亨特回答,“有一只被丢弃的小船……在港湾深处……船里有一些干肉和几桶淡水。混血儿一下子扑上去……后来有一股南风……是南风……风力很大……就是和逆流一起将他的浮冰块带回扎拉尔岛的南风……又将他带走了……过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靠近大浮冰,他通过了一条水道……请你们相信我……我只是重复德克·波得斯多次对我讲过的事情……是……一条水道……后来他越过了极圈……”
“那以后呢?……”我追问道。
“那以后……他被一艘美国捕鲸船‘瑟恩迪—河湾’号救起,并被带回美国。”
如果相信亨特的叙述是真实的——这是完全可能的——,至少关于德克·彼得斯这一部分,这南极地区可怕的悲剧结局就是如此了。回到美国后,混血儿与埃德加·爱伦·波建立了联系。埃德加·爱伦·波当时是《南方文讯》的出版人。于是阿瑟·皮姆的记录就演变成为这奇特的故事。直到今天人们仍然认为它是臆造出来的,其实不然,只是书中缺少最后的结局而已。
说到美国作家作品中虚构的部分,无疑是最后几章中那些奇特的情节。除非阿瑟·皮姆在最后时刻受梦幻驱使,认为他透过雾障看到了那些超自然的神奇的现象……
不管怎么说,埃德加·爱伦·波根本不认识阿瑟·皮姆,这一事实已经得到了证实。因此,他让阿瑟·皮姆突然惨死,又不说明死亡的性质和原因,为的是给读者留下一个捉摸不定而又富于刺激性的最后印象。
如果阿瑟·皮姆根本就没有回来,认为他在离开了伙伴以后,并没有立即死亡;虽然他已失踪十一年之久,但他仍然活着,是否有什么道理呢?
“是的……有啊!”亨特回答。
他深信不疑地肯定这一点。这深刻的信念,是德克·彼得斯灌输在他的灵魂之中的。他和德克·彼得斯曾一起住在伊利诺斯州内地凡代利亚小镇上。
现在要了解的是,亨特的理智是否健全?……不是他吗,有一次精神病发作——我对此不再怀疑——窜进我的舱室内,在我耳边喃喃道出以下几个字:
“那皮姆……可怜的皮姆呢?……”
对!……我当时并不是在梦幻之中。
总而言之,如果亨特刚才说的全部属实,如果他仅仅如实报告德克·彼得斯向他倾吐的秘密,他用急迫哀怜的声音反复说着:
“皮姆没有死!……皮姆在那边!……不要抛弃可怜的皮姆!”
这些话的时候,是否应该相信他呢?
我结束了对亨特的询问以后,深深受到震动的兰·盖伊船长终于从沉思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用粗暴的声音发出命令:
“全体船员到后甲板集合!”
双桅船的船员们聚集到他的身旁,他说:
“亨特!你听我说,我要向你提出一些问题,你要好好考虑其严重性!”
亨特抬起头,目光扫视着“哈勒布雷纳”号的船员们。
“亨特,你敢肯定,刚才你讲的关于阿瑟·皮姆的话都是事实吗?……”
“是事实!”亨特回答道,他作了一个果断的手势来加强肯定的语气。
“你认识德克·彼得斯……”
“是的。”
“你和他在伊利诺斯州一起生活过多少年?……”
“九年。”
“他经常向你谈起这些事情吗?……”“是的。”
“你不怀疑他对你讲的都是真情实话吧?”
“不。”
“那么,他从来没想到过,‘珍妮’号有几位船员会留在扎拉尔岛上吧?……”
“没有。”
“他以为威廉·盖伊和他的同伴都在克罗克-克罗克山谷崩坍中遇难了吗?……”
“是的……而且据他多次与我讲过的……皮姆也这么认为。”“你最后一次见到德克·彼得斯是在哪里?……”
“在凡代利亚。”
“有多久了?……”
“两年多了。”
“你们两人谁首先离开凡代利亚,是你还是他?……”我仿佛觉得亨特回答时稍微犹疑了一下。
“我们一块离开的……”他说道。
“你去哪里?……”
“福克兰群岛。”
“他呢?……”
“他!”亨特重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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