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贵事?”
桥本在守的对面坐下,点上烟。他的年纪大概是三十五岁左右吧,可是那张脸看起来像已届龄退休的老人家般毫无目标,对那头散乱的头发也毫不在意。
这一次守不捏造,从头依序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寻访到此的起因是那个来历不明年轻男子的电话,还有菅野洋子临死前说的话,全都说了。
一直到守说完,桥本的烟也没停过。一根接一根,抽到快烧到指尖那么短了才丢进用来做烟灰缸的空罐里。
“是这么回事呀。”桥本喃喃自语地说着:“营野洋子死啦?”
“报纸也刊登了。”
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夹杂着责备“写东西的人竟连报纸都不看”。桥本微笑地说道:
“说实话,最近都没订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件,最近的新闻记者每个人的文章部写得很烂,看了只会生气。”
“你认识菅野洋子小姐吧?这张相片里确实一是她。”
那篇报导中,四个人的名字并没写出来,只以A子、B子称呼。
桥本的脸转向窗户,有一会儿仿佛忘了守的存在似的发呆。然后,终于转过身来,低声回
“啊,是呀。”
“就如小弟弟说的,菅野洋子出席了那场座谈会,接受了我的访问,没错。在当时聚集一起的四个人当中,她钱赚得最少,不过,因为她长得很漂亮,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守突然感到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不禁一阵晕眩:
“这些人你原本就认识的吗?”
“不,是开始做这篇报导之前,我到处向业者打探后聚集起来的。当然,付了相当高的出席费用呢。两小时的座谈会,她们每个人各领十万日圆,还有用餐和接送。”
“十万?两小时?”
“刊登脸部照的关系啦,”桥本看到守吃了一惊的表情,笑着说:“原本并没告诉她们要这么做,只说是匿名报导,虽然拍照但不会就这样登出来。她们简直太轻率了,可能是因为尝过轻松赚钱的滋味了,警觉心不够。至于杂志社这边呢,当然不可能让她们大吃大喝、高谈阔论就付那么大笔钱。这点她们连想都没想过,很讽刺吧。”
桥本一副很有趣似的笑着,继续说下去:
“所以,事后严重的抗议来了,营野洋子也打电话来了。”
“说了些什么?”
“她说,这和约定的不一样,你打算让我一生就那么完蛋啦?所以啊,我跟她说啦,没关系的,你们那些清白规炬的朋友们,绝不会在半径一公尺以内接近那种不检点的杂志的啦,绝对不会曝光的啦。结果,她竟然哭出来了。那女孩,做那种买卖嫌太嫩喽。”
她是在害怕,守再一次想到她新搬的、才住进去的公寓,换了电话号码、电话答录机里“拚命逃也没用”的留言。
“那四名女孩也在那时才彼此认识的吗?”
“应该是吧。在那以后是不是开始走得近了,我可不知道。要是换了我,我可不想和在背后做亏心事的一伙人做朋友呢。”
桥本吃力地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酒瓶,探头探脑地找东西,然后在一叠倾倒的经济专业杂志下,抓出了一个沾满油渍的玻璃杯。
“我可不劝未成年的人喝喔。”
“别客气,”守心想,就算已成年,我也不愿在这里喝酒。
桥本很快地边把已喝了半瓶的酒倒进玻璃杆,一边坐回原处,琥珀色的液体理所当然地溅了出来。
一阵酒香味。
“很特别吧,是威威士忌国王之一喔!”
为了圈住那个国王,这个人似乎把其他的东西都牺牲掉了。还有,从那几乎把鼻子埋进玻璃怀里的姿势推测,对他来说其他事情应该都没什么大不了。守的心情变得沉重了。
“小弟弟,她们做的『恋人商法』是啥玩意儿,你懂吗?”
守点点头。在来这里的路上,他在电车里看了座谈会的内容,觉得自己大致了解了。
“你怎么想?标题下用引号括弧起来的文案,不是她们说的,是我写的唷。不过,现在想想,错了。把她们比喻为卖春妇,她们一定很生气。因为卖春的女人是让付钱的客人搞的。”
一只苍蝇发出微小的声音飞过两入之间。桥本觉得很吵伸手驱赶,拿着玻璃杯的手指着守说:
“这种比喻如何?小弟弟,假设你是电脑公司三班交替的接线生,或者是运输公司的司机,或男校的教师也行。总之,工作很不规率又忙得要命,四周的女性少到令人绝望。有一天,突然有一名不认识的年轻女孩打来电话。”
桥本徒手做出把听筒拉近耳朵的姿势,突然发出一声“铃!”,然后说:
“日下守先生吗?我是你朋友介绍的,不知能不能和你见个面?由女孩子家开口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我很厚脸皮,不过,听说你是个很好的人,现在又没有特别在交往的对象,所以,能不能和你做个朋友?”
桥本勉强装出性别颠倒的假声,向着空中边眨眼,像是很愉快地说着。若不是在这种状况下,那景况真是会让人大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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