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威尔焦虑地皱起眉。这一切全没有意义,没有丝毫意义。就是没有朗伯持的画他也已够忙了,他失去了工作,他的财产被查封,法律上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但这一切又是如此至关重要。无论如何现在是这样。主要的是水晶行星上的知识宝库,它应该归属于大学——这种知识的汇集超越了宇宙已知部分一切有理智生物所能积累的一切。当然,有些不过是重复了老的发现。促他确信,金属片保存了许多现在的宇宙还未思索过的东西。他所能了解的那微不足道的一小点情况更加深了这种信念。
他突然觉得好象他又弯向一张似乎是记录用的小桌。他把一叠金属页片从书架上拿下来放在上面,而眼睛上又戴上了能阅读……或翻译用的工具……啊,问题不在于名称!
有一片金属页讲到意识并非是形而上学和哲学的概念,而是有关机制的概念。然而他弄不清楚有关术语,弄不懂全新的概念。马克斯威尔回忆着,他曾作了最大的努力,因为他觉察到,他面前是还没有被发现的认识方面的辛勤劳动,但后来,毫无办法,他只能将这一页撂下了。另一页大概是将一定的数学原则运用于社会科学的指南,真的,就象盲人捕捉飞舞的蝴蝶一样,他在思想和概念中用手摸,碰运气,只能猜到上面几种学科的本质。
而历史的汇集呢?不是一个宇宙的历史,而是两个!还有历史生物学,它叙述的是就其基础和功能来说是那样充满幻想的生命形式问题,以致不可能相信其现实性。而薄得惊人的那一页,薄得象纸片一样拿在手中都会弯卷起来的那一页,其内容是马克斯威尔绝对无法理解的。他甚至不能捉摸那上面讲的是什么。于是他拿厚一点的,稍厚一点的金属页片,了解了早己象尘土一般瓦解的生物和文化的思想和哲学,便感到难以形容的惊惧、厌恶、愤懑和怅惘,还掺杂着对这些完全是非人性的哲学的胆怯和惊异。
所有这一切——还更多,无可比拟地多,万亿倍地多——在那里,水晶行星上,等待着学者。
不,他应该,也必须完成肩负的使命,他应该做到使地球得到水晶行星的图书馆,并且应该尽快地做这件事,尽管没有给他规定任何期限,要知道,如果他失败了,行星的居民无疑会把自己的商品提交给银河系中另一部分生物,也许完全是另一星系的“人”。
马克斯威尔想,也许对方感兴趣的是阿尔杰法克特,虽然他对此没有绝对把握。可是有人想搞到它,邱吉尔又参与了交易,因此这种假设似乎可信。但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呢?人家需要阿尔杰法克特完全可能是另一种原因——例如,有人会猜到它的用处……马克斯威尔试着推理,这种用途会包括哪些方面,但立即就无法设想,束手无策了。
一群鸫鸟从天上迅疾地飞下来,就在小屋顶上方掠过,向公路飞去。马克斯威尔注视着,黑鸟降落在公路那边沼泽旁长得很高的枯黄的杂草上,在那些弯曲的草杆上优雅地摇晃着。落日前,它们要在这里吃食,然后飞往另一个幽静的密林,在那里夜宿,第二天再继续南飞。
马克斯威尔站起来挺挺身子。沐浴在日落前金色光辉的宁静中使他感到非常惬意。他想,打会儿盹多好,奥普停一刻会来叫醒他,在他去南希那里以前,他们有时间吃点东西,谈谈。
他打开门,走进小屋,坐上床。这时忽然想起查看一下能否找到干净衬衫和袜子,好穿了去赴晚会。他拖出箱子,放到床上,开了箱,打开箱盖,拿出长裤好在下面拿到衬衫。他找到了衬衫。另外,还发现一架附在一副大眼镜上的小机器。
马克斯威尔一下就认出了这架机器,吃惊得甚至张大了嘴。这是自动翻译机,他曾用它在水晶行星上读过金属页片!他拿起机器在手上掂量着。这就是套住头的带子,后面有能量发生器,还有套上机器时必须戴在眼睛上的眼镜。
马克斯威尔判断,大概他是偶然把它塞在箱子里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呢?现在又怎么办?不过,看来这样也好。在将来,机器可以派用场,作为他确实到过那个行星的一个物证。真的,这个物证会有多大份量啊?看外表不显眼。不过,他提醒自己,只要看一下机器,这个玩意就不会那么平常啦……
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马克斯威尔一惊,紧张地谛听着。
起风了,是树枝撞击着屋顶吧?但树枝儿一般是根本不会这样敲击的。
敲击声中断了,接着又响了。现在他如同情号那样断断续续:击三下快,停顿,再击两下快的,又停顿,然后一切又从头开始。
有人在敲门。
马克斯威尔跳起来,但迟疑不前。也许是记者们终于成功地找到了他的踪迹。万一他们不过是假设他可能在这里呢?这种情况下最好不予理睬。但是即使是一个记者敲起门来也会响得多,坚决得多,而这个敲门声是轻轻的,几乎是畏怯的,似乎门外那个人担心什么或者十分胆怯。就算来人是记者,默不作声地等待也没有任何意义:门未上闩,不等回答,他们就会推开它,不请而入。
敲门声刹那间又停了,接着又响起来。马克斯威尔踮着脚尖走近门,打开了它。外面站着克拉勃它在落日的阳光中变成白乎乎的,就象幽灵一般。它的一个节肢现在大概起着手的而不是脚的作用,拿着一个大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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