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
吃酸奶的人能听到他的话,因此梅格雷压低了嗓门,清清楚楚地说道:
“替我往司法警察那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两个人到这儿来,最好是派吕卡和让威埃来。您记住了吗T”
“是对付这个流浪汉吗?”
“这你不必管……”
喝开胃酒的时候是喧闹嘈杂的高潮,时间一过又都平静如常。
红发人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黑衣女人翻看着报纸。咖啡店里另一名伙计,正好奇地看着梅格雷。时间在流逝,一秒一秒,如同滴滴流水……
伙计收拾钱柜了,纸币湾车作响,硬币也叮挡有声。这时那个去打电话的伙计回来说:
“他们说,这就来。”
“谢谢你!”
探长那大块头坐在不很结实的凳子上,都快把它压坏了。他一袋接一袋吸着烟斗,机械地喝干了杯中的威士忌,甚至忘记了直到这时他还不曾吃午饭呢。
“来一杯加奶咖啡!”
话音从喝酸奶人的角落里传了过来。店伙计看着梅格雷耸耸肩,向里面的窗口高叫道:
“一杯加奶!加奶一杯!”
然后小声跟警长说:
“这个人,得侍候他到晚上七点!跟那边那位一样。”他用下额指了指俄国女人。
二十分钟过去了,厄尔丹也道来道去走累了,果坐在马路边上。一个上车的人把他当成了乞丐,递给他一枚小钱,他也没敢回绝。
他身上的二十多法郎还剩下一些吗?从昨夜到现在他吃饭了没有?睡觉了没有?
酒吧间吸引着他。他战战兢兢地又走近前来,眼睛膘着咖啡店侍者和门口的伙计,他们都轰他好几回了。
现在正是店里清静的时候,这回他可以挨到玻璃窗了。他把脸贴在玻璃上,一双小眼睛往店里梭巡,鼻子压得扁平,样子实在可笑。
红发人把加奶咖啡举到唇边,他并没有转身朝外。然而,为什么他眼睛里会闪出与刚才一样的微笑呢?
一个在门外的伙计,看上去不到十六岁,冲着破衣褴衫的厄尔丹嚷了句什么,厄尔丹又一次抬脚走开。
警长吕卡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满脸惊奇地走进咖啡店,当他环顾身旁,大厅里几乎空无一人时,他就更显得奇怪:
“是您让……?”
“您喝点什么?”梅格雷立刻打断他,然后小声说:
“往外边看!”
吕卡盯着门外那个身影,审视了一会儿,突然脸上一亮,说道:
“好样的!您已经把他……”
“什么也没有!……伙计,来杯好酒!”
俄国女人带着浓重的口音叫侍者:
“伙计!请给我一份《画报》,还有,把《职业年鉴号》也拿来……”
“吕卡,老朋友,把酒喝了,然后出去盯上他,可以吧?”
“你不觉得最好把他……”
警长的手放在口袋里,可以看得出来,他擦着一副手铐,
“不,还不到时侯。你去吧。”
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梅格雷的神经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以至于喝酒的时候,他那大手差点儿把酒杯捏碎。
红发人还不象要走的样子。他什么也不读,什么也不写,而且什么都不看。外面,约瑟夫?厄尔丹一直在等待着!
直到午后四点,情况还一直是这样,不同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桑德的这个逃犯已坐在路旁的条椅上?两眼却一直盯着咖啡店的大门。
梅格雷吃了一份三明治,一点儿胃口也没有。那个黑衣俄国女人用了好长时间梳妆打扮,最后也走了。
酒吧间里只剩吃酸奶的一个人了。虽然路灯还没亮,但咖啡店已经点上了灯。厄尔丹看见那个少妇出去,却一动也不动。
一个伙计在重整酒柜,另一个在匆匆打扫。
从红发人呆着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调羹敲击托碟的声音,使侍者和梅格雷都吃了一惊。
“一罐酸奶,一杯加奶咖啡,三法郎加上一法郎五十生丁,一共四法郎五十生了……”酒吧间的伙计一边干着活,一边报帐,毫不掩饰对这个下作顾客的鄙视。
“对不起,我还要夹鱼子酱的三明治。”
话音很平静。探长从镜子里看见那顾客半眯缝的眼睛含着笑意。
侍者走去掀开小窗,向里面喊道:
“一份夹鱼子酱三明治?一份呀!”
“三份!”那个怪人纠正他说。
“三份鱼子酱的,三份啊!”
侍者满脸狐疑看着顾客,不无讥讽地问道:
“再来杯伏特加?”
“对,来杯伏特加!”
梅格雷颇费心思地琢磨着他的用意。那人一反常态,从呆滞中摆脱出来。
“还要香烟!”他喊道。
“马里兰牌吗?”
“阿杜拉牌!”
在等着侍者送三明治来的时侯,他点上了一支烟,并且用铅笔在盒上画着玩。三明治端上来了,他吃得非常快,当伙计刚刚回到位子上的时候,他已经吃完,站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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