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开始走……真奇怪,塞纳河对他会这样有吸引力……他沿着河岸,一会朝前,一会儿又走回来……喂,别放下呀!您还在听吗?”
“接着往下说吧!”
“最后,他沿着陡峭的河岸奔夏郎东方向走……我估计他得到桥洞下去睡了,真的!他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但是他没去!……过了夏郎东就是阿尔福维尔,在那儿,他下了决心,径直走上了通往维尔纳夫圣乔治的大路……天已经黑了,路面上湿滚滚的,每隔半分钟就有一辆车从身边问过去……要是让我再来一次,我可……”
“你还会再干的……好,再接着说吧!”
“就是这样,跑了三十五公里!……您有体会吗?……天又下起雨来,时大时小,什么也看不见……在科尔贝,我差点儿叫出租车,这样跟踪他还容易点儿……清晨六点,我们一前一后走进了从莫尔桑到捕迪之间的那片树林……”
“他回家是从正门进去的吗?”
“您知道那个小店吧……毫不讲究,是个只有运货马车车夫才肯光顾的去处。这个小客店,又卖报纸,兼作酒馆和烟铺,我看还卖杂货什么的……我跟踪的那个人沿着一条一米宽的小路绕了一圈,然后翻墙进去了,我发现他进了车房。”
“说完了吗?”
“差不多了。半小时以后,厄尔丹的父亲出来把窗板打开,小店开门了。他的样子很平静。我进去喝了一杯,他没露出一点儿不安……幸好,我在路上碰到一个骑车的宪兵,我让他把轮胎弄爆,以此为借口到小店里,等到我回来。”
“好啊!”
“您还说好呐!反正您身上哪儿也没弄脏。我的袜子都湿了,跟药布似地缠在脚上,我的衬衫可能早就让汗浸透了……现在我应该干什么呢?”
“显然,你没有带手提箱……”
“如果我还得带一个手提箱……”
“回到小店去,不管诌点什么,就说你有约会,有个朋友让你在那儿等他。”
“您待会儿来吗?”
“我也说不准,但是如果厄尔丹再从我们手里跑掉,我可真要气坏了!”
梅格雷挂上电话,好象闲着没事一样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冲着半开的门把听差叫进来:
“你听着,让!我一出门,你就给预审宫科梅利奥打电话,就说……噢!告诉他,一切都好。以后我会让他了解全部情况的。你听懂了吗?……要特别客气,尤其要讲究辞令。”
十一点钟,梅格雷乘一辆出租车,在库波尔对面下了车。推开咖啡店的门,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便衣警察让威埃。象所有的新手一样,让威埃自以为装出了轻松自如的样子,用一张展开的报纸把自己遮住一大半,”装着在读报,却又不翻页。”
让?拉德克坐在对面的角落里,漫不经心地用调羹搅动着杯里的加奶咖啡。他刚刮了脸,身穿一件干净的衬衫,可能他那头卷发也用梳子梳过了。他给人总的印象是,内心怀着极大的喜悦。
侍者认出了梅格雷,向他会意地作个手势。让威埃躲在报纸后面,也向他打了个暗号。
可是当拉德克直截了当地向梅格雷一发问,就使刚才的哑剧顿时失去了意义。他向梅格雷问道:
“您想用点什么?”
他半欠着身子,强作笑脸,而在他的脸上,却无处不显现出那种锋芒毕露的机敏。
身宽体重的梅格雷走上前来,抓住椅子背,拉过来坐下。他那大手都能把椅子捏碎。
“已经回来了?”他看着别处不在意地说道。
“那些先生们都很和气,我想十五天以内是不会被召到治安法宫面前去了,案件太多了!……噢,已经不是喝加奶咖啡的时候了,您怎么样?来杯伏特加,再要些鱼子酱三明治好吗?……伙计!……”
侍着脸红到耳根,侍候这样奇怪的顾客,的确使他很感为难。拉德克接着说:
“我希望您不会叫我先付钱吧,当有人陪着我的时候?”,
他给梅格雷解释道:
“这些人。真是一窍不通。请您想象一下,刚才我进门以后,他不愿意招待我,一句话不猕就把经理找来了。经理就让我出去!我不得不把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您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严肃,表情也是难以捉摸的。
“请注意,如果我是某个小丑,或者是一个风流的小白脸,就如您昨天可以在这儿看到的一样,人们对我的信任是能想象到的……但是,我是一个有人格的男子汉!您说是不是?探长……咱俩应该在最近找一天谈谈这个问题,您可能不会都懂,不过您还得算在聪明人之列……”
侍者把夹鱼子酱三明治放在桌子上,不由朝梅格雷瞟了一眼,说道:
“六十法郎!”
拉德克笑了笑。便衣警察让威埃在角落里埋头“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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