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话说。”
“你知道要被处死吗?”
厄尔丹哭起来,脸色还是那样苍白,两眼通红。
“谁是你的同谋?”
“我没有同谋……”
虽然梅格雷还是每天都以宫方身份来监狱,可是他实际上已无权过问此案。他发现厄尔丹日益消沉下去,但却很平静,他不发抖,甚至有时眼里还闪出讥讽的目光。
直到有一天早晨,厄尔丹听到隔壁牢房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接着,一阵凄厉的尖叫……那是9号,一个犯杀父罪的死回,被人带往刑场去了。第二天,厄尔丹成为11号,他躺在铺板上,面壁哭泣,但是仍然闭口无言,只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长时间来,梅格雷被一个念头萦绕着,如今这个想法钻到他内心深处了:
“这个人是疯了,要不,他就是无罪。”他对科梅利奥肯定地说。
“这不可能!再说,已经宣判了……”
梅格雷身高一米八○,肩宽臂粗,活象当年巴黎菜市场的搬运工,和他的外表相称,他为人是很固执的。
“您还记得吧,我们并没有查实他是怎么样从圣克卢回到巴黎的。他没乘火车,这已有了证据;他没乘电车,也没有步行回来!……”梅格雷收起笑容严肃地说:
“您愿意让我作个试验吗?”
“那得请示部里!”
持重沉毅的梅格雷经过再三的斟酌,还是到部里去了。他亲手草拟了那张给厄尔丹的便条,上面有逃跑计划。
“请听我说,如果他有同谋,他就以为这张便条出自同谋之手;或者他没有同谋,那么他就不会相信,他会猜疑这是一个圈套。我替他担保,也向你们发誓,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不会从我们手里跑掉。”
应当看到,探长有迟钝和温和的一面,然而他同时又是一条固执的硬汉!
三天过去了。无论是错判也罢,是丑闻也罢,迟早这个谜是要解开的!
“但是正是您自己把他缉拿归案的!”
“作为警官,我不得不从物证当中得出合乎逻辑的结论。”
“而作为一个血性汉子呢?”
“我要凭着良心去寻找证据。”
“会是什么结论呢?”
“他是疯子,不然他就没犯罪!”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提出的这个试验,将来会回答我们……”
无数次电话,无休止的商谈……
“您是在拿您的饭碗打赌啊,探长!请您三思而行吧!”
“一切我都考虑过了!”
就这样,那张便条暗暗送到囚徒手里。他没给任何人看,而且三天以来,吃饭时胃口大增。
“看来他并不感到意外,”梅格雷肯定道,“他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是有同谋的,那些人可能向他许了愿,要解救他出狱……”
“除非他是傻瓜,否则,一出狱他就从你的指缝中间溜掉!……探长,当心你的前程啊!”
“他呢?他是在拿自家性命打赌!”
梅格雷正在旅店的房间里,舒舒服服地坐在窗前一张皮面扶手椅上,不时举起望远镜,注视着很多装卸工去里面喝酒的西唐盖特。码头上,让威埃呆立在那儿,竭力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儿来。
迪富尔呢,梅格雷看得更仔细,他吃完一份拌上豆泥的香肠,现在正喝着苹果酒。
那汉子房间的窗户还没打开。
“小姐,请接西唐盖特。”
“占线。”
“我不管这些:把它掐断!”
不一会:
“是你吗,迪富尔?”
回答倒是简单:
“他一直在睡觉。”
有人敲门,警长吕卡来了。他进门就咳嗽——屋子里弥漫着烟斗的袅袅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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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份撕毁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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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消息吗?”探长问道。
吕卡跟探长拉拉手以后,在床边坐下来:
“有消息,但都不是喜讯。《哨音报》主编是在今天上午将近十点的时候,收到那封有关桑德事件的信的,他把信交给我了。”
“给我吧!”
警长交给他一张已经很脏的纸,上面用蓝铅笔勾画得满篇校改符号。因为在《哨音报》,人们总是将来稿的篇幅压缩一下,再加词添字连贯成文,然后发排。吕卡拿来的正是那篇经过校改的原稿。
“这是一页裁掉天头的纸,裁掉的那部分,毫无疑问印着些什么呢。”梅格雷断言道。
“当然啰!我也马上就产生了这个想法,而且我还思量到,那封信八成是在一家咖啡馆里写成的。我找过莫尔,他确实能认出大多数巴黎咖啡馆的信笺。”
“他辨认出来了吗?”
“连十分钟都没用上就认出来了,是蒙帕纳斯大街库波尔咖啡店的纸。我就是从那儿来的……不幸的是,那里的顾客川流不息,每天足有上千的人,而索要纸笔的人数也要超出半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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