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全正确,又是我们错了,」布鲁诺喃喃地念道:「萨姆——」
但是顽固的萨姆拒绝这么简单就把手上的解答丢掉,他咬牙切齿,像只恶狗似地对史密斯小姐咆哮:「用那些该死的多米诺牌问她,她确不确定,问她有多光滑,快呀!」
史密斯小姐吓坏了,立即从命。露易莎急切地用手指触读字板,她立刻点头,手也马上又说起来。
是个非常光滑柔嫩的面颊。我没有弄错。
「嗯,她好像很确定,」巡官喃喃地说:「你问她,那可不可能是她异父兄弟康拉德的面颊?」
不。不可能。那不是男人的面颊,我很确定。
「好吧,」巡官说:「只好这样了。毕竟,我们必须把她的话列入考虑,所以不是康拉德,不是一个男人,那就是一个女人,我的天,至少我们确定这一点!」
「她一定是穿了康拉德·黑特的鞋子来制造假线索,」检察官评论道,「那表示爽身粉是故意被打翻在地毯上。无论这个人是谁,都知道鞋子会留下痕迹,而且警方也一定会寻找吻合的鞋子。」
「你认为如此吗,布鲁诺先生?」雷恩问。检察官不高兴地应道:「我既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耍聪明。」雷恩用忧虑的口气接着说,「这其中有些荒谬奇特之处。」
「有什么奇特?」萨姆质问,「似乎对我来说,就如布鲁诺刚说的,开第结案,这么简单明了。」
「案子还是开的,巡官,我很抱歉必须这么说,而且离结案还远得很。」雷恩排弄点字板的金属字母,拼出这样一个问题:「你摸到的那个面颊,可不可能是你母亲的?」
她随即抗议:
不。不。不。母亲的脸有皱纹。是有皱纹的。这个是光滑的。是光滑的。
雷恩悲哀地笑一笑。这位异常女子所表达的一切,具有一种不容扭曲的真理之感。萨姆来回踱着象足般沉重的步伐,布鲁诺看起来满怀心事,崔维特船长、米里安医生和史密斯小姐则静静地站着。
雷恩似乎做了某种决定,他再度排列金属块,「仔细想,你还记得任何——任何——其他事吗?」
她读了问题以后神态显得很犹豫,把头靠在摇椅的椅背上。她的头向两边摇晃——仿佛一种缓慢而且勉强的否定动作,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记忆的边缘上徘徊,拒绝现身。
「果然还有,」雷恩注视那张空无表情的脸孔,有点兴奋地低语,「只是需要揭示!」
「不,」雷恩说:「还不够多,」他稍作停顿,然后缓缓地接着说:「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五样感官已经丧失两样的证人。这个证人和外界沟通的凭借,仅剩下味觉、触觉和嗅觉。这个证人借由剩下的三种感官所得到的任何反应,就是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线索。」
「我从来没有这样思考过,」布鲁诺深思着说,「而且,没错,她已经藉触觉提供我们一条线索,也许——」
「正是如此,布鲁诺先生。当然,期望藉味觉来提供线索,可能徒劳无功。但是嗅觉!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她是某种动物,譬如说,狗,有使用感官印象沟通的能力,那事情就简单多了!然而这种特殊状况并非完全不可能,她的嗅觉神经,有可能比常人发达……」
「你说的……」米里安医生低声说,「完全正确,雷恩先生。医学界对感官印象的说法有很多争论,但是露易莎·卡比安就是这些争论的一个了不起的解答。她的指尖、舌头上的味蕾和鼻子的嗅觉,这些神经,都非常敏锐。」
「说得很动听,」巡官说,「但是我——」
「耐心点,」雷恩说:「我们可能有重大的发现,我们谈的是气味,她已经证实滑石粉翻倒时闻到气味——这种敏感度非比寻常。几乎不可能……」他迅速弯下腰重排点字板上的金属块,「气味。除了爽身粉,你还闻到其他气味没有?
想想看,气味。」
当她的指头摸索过板上的点字时,一种胜利同时又困惑的表情缓缓浮现脸上,她的鼻翼大力掀动。很明显的,她正在与记忆搏斗,那记忆在与她拔河……然后,曙光出现了,她又发出一声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野性呼号,似乎一旦她激动起来,那种声音就会脱口而出,她的指头又忙起来。
史密斯小姐瞪着手语张口结舌,「难以置信,她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检察官心头一震,惊呼道。
「怎么,你知道吗,」护士用同样茫然若失的声调继续说:「她说,在她碰到那张脸,并昏沉坠倒的同时,她闻到了……」
「快,快!」哲瑞·雷恩先生喊道,他双眸炯炯,紧盯着史密斯小姐欲言又止的肥唇,「她闻到什么?」
史密斯小姐不安地诧笑起来,「呃——像冰淇淋,或蛋糕的味道!」
好一会儿,他们干瞪着护土,护士也回瞪他们,甚至米里安医生和崔维特船长也好像都愣住了,检察官呆呆地重复那几个字,仿佛他无法信任自己的耳朵,萨姆满脸晦气。
雷恩紧绷的笑容消失了,脸上只是一片困惑。「冰淇淋或者蛋糕,」他缓缓地重复道:「奇特,非常奇特。」
巡官恶劣地破口大笑。「你瞧,」他说,「她不只又聋、又哑、又瞎,我的天,而且还继承了她妈妈那一家的疯癫,冰淇淋或者蛋糕!鬼话连篇,简直是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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