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巡官说,在所有车上其他乘客离开之后,案情有了急剧的发展。
萨姆回到楼上接待室,隆斯崔那群客人安静地等候着,殷波利这个彬彬有利的绅士站了起来,脚跟一并,用标准的军人礼节朝萨姆一鞠躬。
「亲爱的巡官,」他以最诚恳的态度说,「非常非常冒昧,我想,大家可能都需要吃点东西,不管有没有食欲,可否请您准备一点食物,至少为在座的女土准备一点?」
萨姆环顾了众人一眼,德威特太太半闭着眼,动也不动地坐着;珍靠在男友罗德的肩膀上,两人脸色都很苍白;德威特和亚罕低声地交谈;普拉克双手交握着放在膝上,正倾着身子在巧丽耳边喃喃不停;巧丽则皱着眉咬着牙,完全失去了她的翩翩风采;柯林斯则干脆用手蒙着脸。
「可以的,乔克过来,你下楼去给大家弄点吃的。」
一位刑警接过殷波利手中的钞票,走出房间。瑞士人圆满完成任务,甚为满意地坐回自己的位子。
「医生,结果如何?」
谢林医生出现在屏风前,穿着他的外套,那顶烂烂的布帽子就摆在秃脑门上。谢林医生勾勾手指头要萨姆巡官过来,两人绕回屏风后的尸体前面,一位年轻的助手坐在尸体旁的长椅上,正低头填写报告书,另一个吹着口哨修剪他的指甲。
「这个,」谢林医生开开心心地说:「很漂亮的手法,其他非常非常漂亮,死因是呼吸器官麻痹,但妙处不在这里。」他扳着肥肥矮矮的右手手指数着,「首先,我们来讲毒药。」接着,他指着隆斯崔脚边摆着的凶器,原先包裹的报纸打开了,现场看起来一点凶险之感也没有,「软木塞上共有五十三根针,从针尖到插进软木塞的针眼部分,全沾着尼古丁——我想,是高浓度的尼古丁。」
「难怪我一直闻到很浓的烟味。」萨姆喃喃地说着。
「没错,尼古丁是透明无味的油性液体,但溶在水中或在空气中放久了,会呈现暗褐色,并且能闻到很重的烟草味。我敢打包票,直接的死因一定就在这玩意儿上,当然为了慎重起见,尸体还是要解剖的,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致命原因。毒药是直接进入身体的——指头的伤口总共有二十一处,尼古丁便是从这儿直接流入到血管里,我判断死者大约在几分钟之后就毒发身亡了,这还是与死者长期抽烟,对尼古丁的抵抗力较强有关系。」
「其次,是关于这个凶器,」肥肥的手指扳下来第二根,「应该收集到你们警察博物馆里去。巡官你看,这么平凡,这么简单,这么奇特,而且最重要的,这么致命,完全是天才才想得出来。」
「第三,关于这毒药的可能来源,」第三根指头这会儿也扳下来了,「除非这些尼古丁是经由正当的渠道取得,要不然,好朋友,你要追踪起来可麻烦大了。当然,纯尼古丁并不容易买到,要我是凶手,绝不会傻傻地去药房买,普通的香烟尼古丁含量为百分之四,当然,从大量的烟草中可以蒸馏出这些尼古丁来。可是,你要怎么才追踪得出这个业余的纯尼古丁制造者?另外,还有更方便的方法,就是去买一罐——」谢林医生说了一种很常用的杀虫液名字,「事情变得更容易不过了,这杀虫液里含有百分之三十五的尼古丁,简单加热后你就有了与这针上同样浓度的尼古丁了。」
「正常的渠道还是得查一下,」萨姆的神色凝重起来了,「毒性发作大概要多久时间?」谢林医生闭了闭嘴唇,「一般来说用不了几秒钟,但如果尼古丁的浓度不够,而且隆斯崔又抽烟多年的话,可能三分钟左右吧,实际上的情形就是这样。」
「好,我想毒液就是尼古丁了,还有其他发现吗?」
「巡官,我不是个太挑剔的人,但这人的身体似乎满糟糕的,」谢林医生回答,「至于详细情形等我解剖了以后再告诉你——我明天就动手。这里没事了,我这就要人把这位躺着的先生弄走啦,车子一直在外面等着。」
萨姆巡官把凶器重新放回香烟盒中,用报纸包好,走回到那堆开不成宴会的人们那儿。他把凶器交给达菲警官,两名年轻的法医助手用担架抬走用毯子覆盖的尸体,谢林医生跟在后面,步履轻快。
尸体运走这会儿,房内再度寂静下来。
负责找食物的刑警顺利完成任务,一群人干巴巴地嚼着三明治,无味地啜着咖啡。
萨姆对德威特做个手势,「你是隆斯崔的合伙人,有关他的一些生活习惯,可能由你来讲最合适。德威特先生,那个售票员说他常常看见隆斯崔搭那班车,你的看法是——」
「隆斯崔每天的作息安排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德威特苦着一张脸,「尤其是他的下班时间。坦白讲,他对花时间花心力的工作很容易不耐烦,多半都丢给我做。我们的总公司设在华尔街,但每天股市收盘后,我们通常回到时代广场那儿的分公司去,再从那儿回到西安格坞。隆斯崔每天都是六点之前走,从新泽西搭同一班车,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固定的习惯。今天我们在饭店的聚会才提前结束,好赶上这班车,这就是我们搭这班车的原因。」
「据我了解,你也常搭这班车是吧!」
「是的,如果我没留在公司加班,我通常和隆斯崔一起坐车回西安格坞。」
萨姆巡官叹口气,「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自己开车上下班呢?」
德威特苦笑起来,「纽约的交通状况太糟了,我们的车子都留在西安格坞车站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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