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忽然一转话题,「德威特,我所以再叫你来,是希望得到你的保证,以后我的手下和地检处的调查人员来查案,希望你们能充分配合。」
「这你尽可放心。」
「你知道,我们必须清查隆斯崔所有生意上和私人的来往信件。他的银行户头,以及所有的交易有关资料,届时我的人来这儿,你答应尽可能帮助他们是吧?」
「巡官,这我绝对保证。」
「好极了。」
萨姆于是下令,让隔壁办公室那些待宰羔羊自由离开,又对皮波第副组长以及一位看起来颇干练的布鲁诺的年轻检察官,分别做了些指示,才走出德威特一隆斯崔公司大门。
萨姆的脸色非常非常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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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景
哈姆雷特山庄
9月8日,星期二,中午12时10分
雷恩丢了点小木片到壁炉里去,炉火一下子旺了起来,火光闪动中,布鲁诺仔仔细细看着雷思的表情的细微变化,雷恩只浅浅地笑着,看不出什么清晰的反应,至于滔滔叙述完故事的萨姆有点苦恼地沉默下来。
「全部讲完了吗,巡官?」
萨姆喉咙里咕噜了一声。
于是,雷恩的眼睑垂下来,那一刻,像存在一种巨大不可抗拒力量的催眠,雷恩仿佛就这么睡着了,巡官慌起来了,「有没有我没说清楚的地方……」从他的语气中可感觉出,萨姆自认如果他有哪些细节没交代彻底,那是因为对命案的终极结果而言,这些完全无关紧要。萨姆是很信犬儒学派的一个人。
雷恩动也不动,布鲁诺笑起来,「萨姆,听不见的,人家眼睛闭着。」
萨姆这才猛然觉醒,他摸着自己前突的下巴,靠坐在伊丽莎白时代大椅子的身体,前移了几分。
雷恩睁开眼睛,看着在座两人,忽然起身,把布鲁诺给吓了一跳,他半转身向着萨姆,火光映照着他那线条分明的侧脸,「有几个问题请教你,巡官,谢林医生的解剖,有没有进一步的发现?」
「没有,」萨姆沮丧地说:「尼古丁分析的结果,证实了谢林医生先前的猜测,但有关毒药的线索和来源,我们一点进展也没有。」
「而且,」检察官在一旁补充——雷恩的眼睛很快转向检察官,「针和软木塞也一样毫无线索,至少,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
「布鲁诺先生,你有谢林医生解剖报告的副本吗?」
检察官掏出一张公文,递给雷恩,雷恩弯着身子,就着炉火阅读,眼睛闪出古怪的光芒,他大声地读出来,看得很快而且只挑重点,「窒息而死——血液未凝固,颜色是暗红,嗯……中枢神经系统,尤其是控制呼吸部分系统麻痹,无疑是强烈尼古丁中毒所致……肺和肝有充血现象……脑部明显淤血,嗯……肺部的情形显示,被害人对尼古丁有相当的抵抗力,可见被害人有长时期抽烟的习惯,依据体内的尼古定浓度推断,一般无尼古丁抵抗力的人,在一分钟内毙命,被害人的抵抗力,延迟了毒发致死的时间……身体特征:左膝盖轻微擦伤,可能系毒发时摔倒所致……做过阑尾炎手术,依疤痕推断距今九年,右手无名指指尖切断,时间二十年以上……血糖正常,脑部酒精含量显著,早年身体状况绝佳,中年后健康情形毁损殆尽……嗯,身高六英尺一英寸,体重二百一十一磅……」雷恩念完,将报告递还布鲁诺,「谢谢你,检察官。」
他踱回壁炉旁,身体靠在粗橡木制的炉架子上,「在车库接待室里,也没发现什么吗?」
「没有。」
「我想,位于西安格坞的隆斯崔家里,也一定彻底搜过了是吧?」
「哦,那当然,」萨姆开始有点三心二意,他朝布鲁诺挤挤眼睛,半玩笑半认真地表示他的不耐烦,「但什么也没找到,只有一大堆信——他那些女朋友写给他的,几乎全是今年三月之前写的,以及收据和账单——全是垃圾,仆人那边也问不出什么来。」
「我想,他市内的公寓也搜查了吧?」
「没错,这我们也没放过,我们连他以往的老相好也都问了,毫无头绪。」
雷恩非常从容地看着他们两人,眼神平稳且深沉,「萨姆巡官,你完全确定,那个插针的软木塞是隆斯崔人在车上时放人的?不会是上车前?」
萨姆想都不想,「我们百分之百确定,一丝其他的可能也没有,还有我想您可能对凶器有兴趣,我带来了。」
「太好了,巡官,你猜得太准了。」雷恩洪亮的声音满是渴望。
萨姆从外衣口袋拿出个小玻璃瓶子,瓶盖拧得很紧,他递给雷恩,「雷恩先生,您最好别打开,我怕会发生危险。」
雷恩把玻璃瓶拿到炉火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软木塞上的每根针,从针尖到针眼黑黝黝的,看起来完全无害,雷恩又闻了一下,才把瓶子交还给萨姆,「显然是自制的凶器,正如谢林医生说的,天才的杰作……在车子到达车库,乘客下车之前,是不是一直大雨倾盆?」
「是啊,大得像水桶倒出来一样。」
「那现在请告诉我——车上有工人模样的乘客吗?」
萨姆登时睁大眼睛,布鲁诺也惊骇地起起了眉头,「你是说——工人?」
「清道夫、建筑工人、泥水匠或装砖的工人——这一类的。」
萨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呃,没有,车上都是上班的职员,我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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